李清照見從城管隊長口中問不出什麼東西來,隻得另去打算。她想何不折回張府去打聽呢?便迂回到張家去了,在大門的地方同看門的小哥攀談起來。看門的小哥見先前出去的那個漂亮的小姐又回來了,手便立即顫抖起來,因為他遠遠地便聞到了李清照身上的體香,一股像是桂花的相味,卻又略為淡些。李清照越是走近了,他便連頭也不敢抬起來了,仿佛多看兩眼便是犯罪一般。
李清照也覺得疑惑。她略想了想,問看門的小哥道:
“可是你家老爺知道我從這裏逃出去,責罰你了?”
那小哥趕緊搖頭道:
“沒有的事!我家老爺還不知道呢!”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卻還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仿佛怕別人聽見了他的話。
“那你為什麼一看見我來就埋著頭呢?”
“這……這……”他吞吞吐吐地說,“也沒什麼的,我們看門的,見了小姐,便是因該低頭的。”
李清照看他的臉漲紅了,才知道原來他是不好意思。這下她倒樂了,非要拉著小哥的手,讓他到大門外來,說是自己有話要問他。看門的小哥便愈緊張起來,竟絲毫不反抗,也來不及說話,便被李清照拉到大門外一個偏僻的角落裏去了。
“你們家公子到底是被誰綁去了?”李清照問他。
“不但我不知道,連我們家老爺也不知道一點消息。”
“那他出去遊玩的時候總有人看見他吧?”
“這倒是有。趙老爺的公子說昨天晚上他們還在一起喝酒,後來因為大家喝得嘴了,便各自回家了。”
李清照聽說有人看見過張汝舟,便立即興奮起來,忙問是那個趙老爺。看門的小哥說是東邊的趙挺之老爺,他們家的公子叫趙明誠,長得很俊美的。李清照聽了後轉身就走了,看門的小哥急忙叫住她,說她爹白天來找她了,還幾乎同張老爺扭打起來!
李清照說如果他在來,你就咬定說從沒有見過我,就沒事了。
李清照終究是要到東邊去找趙明誠的,因為她認定趙明誠同這件事一定有關係,不然,為什麼他們會在一起喝酒?
可是她才走出自己家門口的那條街道,便感到情況同城管隊長說的有些異樣了。太陽才剛剛落下山頭去,西邊的山脊上還殘留著些火紅的晚霞,沒有風,一切都凝固得緊,大地像是被空氣緊緊束住了一般,四下裏透出些拚命掙紮的痕跡。李清照才走了兩條街,便覺得這街上的一切同那凝固的空氣一樣有些異樣,可是她像被迷惑了心智的人一樣,隻機械地走在街上,一切都朦朧得很,訴不清是什麼感覺,然而她真切的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悶得慌。她提不起精神來,但凡才想到動腦筋,她的頭便疼得厲害。
這時,忽地刮起一陣大風來,將酒店外掛著的一麵大的旌旗呼啦地吹刮起來,隻聽得撲哧撲哧的兩聲巨響。
李清照打了個冷顫,這才定睛去看這街上的店鋪。太陽才剛落下去,街上的店鋪竟全都關上了門。連常年開著大門的妓院,竟也將大門捂得嚴嚴實實的。街上沒有行人,偶爾有一個人從北麵的鋪子裏穿到南麵去,也都放開了步子跑將起來。便有一個慌張的老頭踩了街道中央的香蕉皮,滑倒在地上。可他立刻爬起來,又邁開了步子,然而他又一次踩在了香蕉皮上,摔在地上爬不起來了。隻間或地呻吟一兩聲,口裏發出些微弱的聲響,仿佛是叫誰來救他。
李清照想走過去將他扶起來,好趁機問個究竟。等她走近了,才聽清這老頭的聲音:
“小五,……快來救我啊!小五,來救我啊!”
李清照也仿佛看見南麵鋪子的門打開了一個窄縫,門縫裏露出兩顆懷疑的眼珠來,可見了李清照走過去,便立即縮回去了,門複又關上了。
李清照不去理會那兩顆狡猾的眼珠,卻問這老大爺摔著了沒有。
這老人本是背對著她的,並不知道她就在自己身旁。這倒好,他聽到有個柔柔的女人的聲音在後麵叫他,身體卻突然痙攣起來,掙紮著跪了起來,哭嚎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