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急，聽我慢慢說，”鍾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我們去老爺子墓前吧。”
他在前麵帶路，楚千辭在後麵跟著。
每走一步，她的心裏就多一分沉重。
六年了，她一直不知道爺爺奶奶的墓地在哪兒，不知道二老會不會怪她？
會不會，又像她小時候那樣刮刮她的鼻子，開玩笑地叫她小沒良心？
楚千辭鼻頭一酸，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
兩個人沿著墓園旁側的石階而上，到了最高處的一方墓碑前。
“當年老爺子和老太太被困大火中，我想背著他們出來，老爺子卻死活不肯，說他們已經老了，沒幾年活頭了，但我還年輕，不能拖累我。”鍾伯陷入了痛苦的回憶，“最後是老爺子拿著拐杖把我從火裏打出來的，可是我後悔，我後悔當時沒能再堅持一下……”
楚千辭心被狠狠地揪著，盯著那塊墓碑，眼淚簌簌而落……
“後來我死裏逃生，從醫院裏出來，發現警局還出了公示，讓人去認領楚家那些人的骨灰。我去的時候，就遇見了楊玉玲。”鍾伯恨恨地說，“她連墓地都不想給老人家挑一塊好的，還隻肯給我老爺子的骨灰，讓我帶來南山公墓。”
的確，墓碑很簡陋，但卻很幹淨，周圍一點雜草都沒有。
看得出來，鍾伯還是很敬重爺爺的，不然不會如此悉心打理。
楚千辭在墓碑前跪了良久，腿都麻了，也不肯起來。
她發誓，一定要把奶奶的骨灰找回來，和爺爺合葬。
這樣，他們在天有靈才會心安……
鍾伯沒有再說話，一直默默地陪著她。
直到天色擦黑，兩個人才從半山上下來。
“老爺子把我推出火場之前，給了我一樣東西，說如果大小姐你萬幸還能活下來，就把這個東西交給你。”鍾伯說。
“是什麼？”
“稍等我一下。”
鍾伯轉身進了小房間，不一會兒拿了個小布袋出來。
楚千辭一眼認出，“這是爺爺最喜歡的煙絲袋！”
棕色的暗雲紋緞料，還掛著黃色的吉祥結。
“是，”鍾伯點點頭，“這件事除了我，誰也不知道。”
他把袋子打開，倒出裏麵的東西，是一把很精致的古銅鑰匙，看樣子已經有好些年頭了。
“老爺的原話是：如果千辭還活著，就把這個交給她。讓她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去禦城一號大街的老裁縫店，找他們的老板。”
裁縫？
楚千辭有些不明所以，但爺爺給的東西，絕對不會害她。
她接過緞袋，對鍾伯道謝，“您一個人住在這裏？不如我來照顧您……”
“不了不了，”鍾伯連連擺手，“我一個人習慣了，反正也沒有別的牽掛，在這裏守著老爺子，挺好的。”
楚千辭再三邀請，鍾伯都還是拒絕。
她最後也沒有辦法，隻好含淚告別了這位老人。
鍾伯擦了擦眼淚，對坐上車的楚千辭揮手再見。
他終於，對老爺子和老太太的在天有靈有所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