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辭沒有辦法拒絕。
她是做了媽媽的人，自然明白他此刻有多麼地脆弱。
往前走了一步，她靠過去，與他並肩而立，“好。我不走。”
“嗯。”
盛赫言低低應了，無聲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兩個人交換著彼此手心裏的溫度，沒有再說話。
窗外，暴雨忽至。
雨水像眼淚一樣打在走廊的玻璃上，洶湧的沒有盡頭，似在控訴著孩子遭遇的一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盛決送來了兩杯咖啡，“大少，您提提神，不然小少爺出來您也沒精力照顧他。”
盛赫言伸手接過。
楚千辭也捧了一杯在手心裏。
兩個人坐在了搶救室門口的椅子上。
她喝了一口咖啡，“孩子的媽媽……”
“不要提她。”盛赫言斂了眸色，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屑和抗拒。
“……哦。”
楚千辭捧起咖啡，水汽氤氳撲在她的臉上。
盛赫言忽而轉頭，認真地看著她，“剛才你沒來之前，我盯著搶救室的門。擔心孩子，偶爾也會想一個問題。”
“什麼？”
“我在想，如果孩子的媽媽是你，該有多好。”
他的聲音很低很低，像是在夢裏。
楚千辭呼吸一頓，捧著咖啡的手有些微微發抖，聲音卻平穩得聽不出一絲不對，“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啊。”
這個世界上，有些事就沒有轉圜的餘地，就好像他再討厭孩子的媽媽，也沒有辦法把她變成那個女人一樣。
有些遺憾，已經注定。
她的眼圈有些發熱，卻並不想讓他看出端倪。
捧著咖啡杯好一會兒，楚千辭才放下來，“我的咖啡喝完了，你的還不喝？當心涼了。”
“好。”
盛赫言收回了視線。
兩個都是成年人，所以心照不宣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不問過往，是最基本的修養。
盛決再次匆匆而來，神色嚴肅地附耳在盛赫言身邊說了幾句話。
他冷冷一笑，氣勢凜然“聽到這麼點消息，就等不及了？你去告訴盛展明，他兒子做的那些事等我這邊抽出空來，再好好地和他算一算！”
“是！”盛決領命而去。
楚千辭並不知道這個盛展明是誰，但盛家似乎並不如表麵上那樣一派祥和。
一入豪門深似海，真不知道盛赫言平時都承受著怎樣的壓力……
她光是猜測，都覺得很累了。
起身，她拿過盛赫言手裏的杯子，“咖啡冷了，我去給你倒一杯熱水。”
“好。”他也沒有拒絕。
……
搶救室裏。
主治醫師鬆了一口氣，拉下自己的口罩，“孩子沒事了。出去通知大少吧。”
所有人都露出了稍微輕鬆的表情。
新來的小護士沒忍住，小聲問道，“可這明明是個小公主，為什麼之前你們都說來的是盛家小少爺？”
“噓——”年長的護士長立刻摁住了她的肩膀，“小聲點。這麼多年了，一直傳的就是小少爺。誰知道豪門裏麵有什麼貓膩？”
尋常人家兒子女兒都一樣，可豪門裏動輒涉及到幾千億的繼承權，男女差別巨大。
“哦哦，”那小護士吐了吐舌頭，“是我多言了。”
“大少說是兒子，那就是兒子！別的一概不要問！”護士長又叮囑了她一句，“還不快跟我過去一起推病床？”
“好。”
足足亮了一夜的搶救中三個紅色的大字終於滅燈了。
盛赫言立刻站起來，走向門口。
門打開，醫生拉下了麵罩，“大少，小少爺無大礙。很快就會出來。”
“辛苦。”盛赫言叫來盛決，言簡意賅，“全體加獎金。”
盛決點頭，“是。我立刻安排。”
“謝謝大少！”
幾個醫生和護士們都暗自開心，“小少爺馬上就出來。”
“嗯。”
盛赫言淡淡應了。
站在遠處飲水機旁的楚千辭聽到這樣的消息，也狠狠鬆了一口氣，心裏的那股窒悶消失了。
她端著兩杯熱水，走得很慢。
搶救室那邊，孩子已經被推出來了。
楚千辭抬眸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