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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無邊際的白,鋪天蓋地的雪,仿佛世間隻剩下無窮的冰冷。
楚千辭緩緩走在雪地裏,伸手接住一片微涼。
指尖的濕潤提醒著她,原來禦城,已經下過了今年的初雪,又是一年快到了。
前幾年這個時候,她都在A國溫暖如春的楚家別墅,靠坐在壁爐前的沙發上,繆雲裳和楚卿知在為她裝飾聖誕樹,填補她小時候稀缺的寵愛。
雖然楚江璃不在了,但家人也都默契的再也沒有提及過他。
隻是每年清明,衣冠塚前幾乎連成花海的白菊總是少不了,隨著春日和風微微漾開波浪。
原來又快到聖誕節了啊……
楚千辭怔怔的想。
可是今年,爸爸媽媽不在身邊了,沒想到才回楚家四年,她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有親人陪伴的日子,甚至離不開了。
她心不在焉的走著,完全沒發覺自己來到了城郊的湖畔。
天寒地凍的,路邊的蘆葦叢幹枯成一片,遮擋住了人的視線。
楚千辭想著心事,深一腳淺一腳的踏在淤泥上,河邊的涼風吹散了她的長發。
濃黑如墨的發絲亂遮視線,楚千辭伸手撩開,一個不留神踩空。
眼看人就要掉下去,蕭奕趕忙停車,“哎呀,她是不是快掉——”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副駕駛的門被人推開,原本坐在副駕駛上的人,飛一樣衝了出去,連人影都沒看見,就出現在了河邊。
蕭奕幹幹巴巴的把到嘴邊的話收回,撓了撓後腦勺,無奈道,“都這樣了,還不肯見她,也真是……”
楚千辭沒想到蘆葦蕩就長在河裏,她滿心驚慌的以為自己就要掉下去時,一雙有力的臂膀穩穩抱住她的身體,將她拽回河邊。
“小心!”熟悉的男聲,溫潤的聲線,無比讓人安心。
楚千辭驚魂未定的站穩,抬眸對上對方焦急墨黑的眸子,嘴唇動了動,“謝謝,我還以為我要掉水裏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一個人不回去,在河邊轉悠什麼,這麼冷的天,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萬一凍著了,怎麼辦?”
薄硯禮也是一副驚魂未定模樣。
他握著楚千辭削薄的瘦肩,眉頭不禁蹙起。
她太瘦了,瘦到肩骨如同單薄的蝶翼,讓人都不忍心多用幾分力氣抱緊。
“穿這麼少就出來,不冷嗎?”薄硯禮說著,脫下自己的大衣裹住楚千辭,扶著她上車。
“以後一個人別在這種危險的地方遊蕩了,我會擔心的。”
楚千辭聽話的披上他的大衣,蜷縮在他的懷裏坐上他的車,眼眸輕盈的眨了眨。
她心知去城北監獄這種事不能告訴薄硯禮,於是道,“我就是聽說城北這裏有一片很漂亮的蘆葦蕩,正好下雪了,想來看看。”
“看看也不行,如果真的想看,叫上我,我在你身邊才安全。”薄硯禮道。
這四年以來,他一直是這樣守護著楚千辭的。
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不需要時安靜陪伴,扮演著主治醫生角色的同時,也在和她交心。
一千二百多個日夜,足以打動一個女人幾乎如死灰的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