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已經卸去了偽裝的妝容,露出原本精致明豔的絕美臉蛋,隻不過有些許憔悴。
即便睡著,她的眉心依然緊蹙,濃密纖長的睫毛,猶如小扇子般,不安地撲閃著,明顯睡得不踏實。
男人深邃的目光,一寸寸的劃過女人的麵頰,貪婪又繾綣。
注意到她臉上未幹的淚痕,薄卿寒眸光一凝,這才發現她緊閉的雙眸腫的不像話。
女人小臉壓著的床單上,也有深淺不一的濕痕。
心頭一顫,薄卿寒詫異地盯著顧夢菡:這是她為他掉的眼淚嗎?
心緒止不住複雜起來。
理智告訴薄卿寒,他應該為她的詐死、為她一次次的易容欺騙自己而生氣!
可不知為何,看到她此時安然無恙的趴在自己床邊,他卻有種失而複得的慶幸和開心。
他貪戀地盯著她的睡顏,這熟悉的一幕,像極了一年前的那天。
那是他和穆悠然的初見。
重傷的他被心善又醫術高超的小姑娘救下,第二天醒來時,入眼的便是她趴在床邊睡著的一幕。
那一幀畫麵,唯美又溫馨,成了他至今都在執念的一幕。
而此刻,照顧了他一夜、在他床邊睡著的人換成了顧夢菡——那個曾經讓他恨得牙癢癢的女人。
閉目睡著的她,褪去了平日張牙舞爪的利刺,隻餘滿身的恬靜。
床邊的小身影,逐漸和他心底的小姑娘重合。
兩場熊熊大火,也不自覺地在眼前浮現……
心髒一縮,他連忙回握住掌心的小手,溫熱的觸感,頓時讓他的心回落到實處。
還好,她還活著;還好,她還在他身邊……
他差點以為,他會像當初痛失穆悠然一樣,也徹底失去眼前這個女人……
心緒湧動,薄卿寒忍不住微微抬身,在她光潔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恰在此時,林山一下子激動地推門進來:“薄總!”
他一直候在門口,一聽到裏麵的動靜,就直接走了進來。
結果看到的卻是自家孤傲清冷的薄大總裁偷親顧夢菡的一幕,他頓時尷尬地僵在原地……
林山的動作有些大,薄卿寒不滿地皺了下眉,涼颼颼的目光直朝門口射去。
一陣寒意撲麵而來,林山雙手合十地鞠躬道歉。
可即便他及時收斂,依然吵醒了睡著的顧夢菡。
“嗯……”
看到她纖長的睫毛撲閃起來,薄卿寒立馬閉上眼睛。
顧夢菡照顧了薄卿寒一整晚,天將明時才堪堪睡去,此刻腦袋昏昏漲漲的。
睜開眼,她第一時間就朝薄卿寒望去,然而他依然沒有蘇醒。
心底一咯噔,顧夢菡蹙眉覆上他的脈搏,一邊吩咐:“林山,你快請醫生再來給薄卿寒檢查檢查!”
按理來說,麻醉的效果早該過了,然而他卻依然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他的脈象還有些虛弱,可單純的把脈也檢查不出他的脾髒到底有沒有再次出血,需要B超進行內檢。
林山猶豫地看了眼病床上裝暈的薄卿寒,沒有動。
他早就問過醫生了,薄總的傷其實沒那麼重,那兩刀看似凶險,但好在都沒有傷到髒器,隻是普通的皮肉傷。
依照薄總的體質,最多休養半個月就能痊愈了。
“你愣在這裏幹什麼,快去啊!”顧夢菡憂心忡忡地催促。
“我待會就去請,”林山恭敬地問,“顧小姐,您已經在這裏守了一夜,要不要找個房間休息一會?”
顧夢菡昨夜就卸了妝,林山也便知道周韻和顧夢菡就是同一個人,對她更是恭敬小心。
顧夢菡搖搖頭,掖了掖被子蓋住薄卿寒偏涼的大掌:“不用,我就在這裏等他醒來。”
瞥了眼她大衣下的小腹,林山苦口婆心地勸道:“顧小姐,就算您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您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啊!疲勞過度,對孩子不好……”
她肚子裏的可是薄家未來的小太子爺,要是有個閃失,總裁一定會把這筆賬算在自己頭上的!
可這話落在顧夢菡的耳裏,卻有了另一層含義。
“你什麼意思?”
她扶著椅子站起來,緊繃著小臉,一步一步走到林山跟前。
狹長的鳳眸直勾勾地瞪著他,嗓音冰冷刺骨,“林山,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想讓他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