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麼一說，不知為何，我心頭的一根緊繃的弦似乎斷開了！在眼前這個老人麵前，我就像個透明人，根本沒有任何保守的必要。
淚水突然湧上來，模糊了雙眼。
“我……”我結結巴巴開口，“我害怕……”
“怕什麼？”
“我怕我的祖父死後不得安寧……當年他是為了救我才死的。可明明是自己的親生祖父，明明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我卻連做夢都不願意夢到他……我在……我在逃避……”
“還有呢？”
“我怕一個女孩。我已經記不得她的名字了……那一天，她死在我麵前，我明明可以鼓起勇氣救下她，可我卻哭著跑開了……”
“別的呢？”
“我怕師哥和師姐遭遇意外，就和……就和師父當年一樣。要是他們突然離我而去，我就沒臉再以白派弟子的身份活在世上了……白派如今就我們三人存活，我們……我……其實很孤獨……”
“不止，不止這些。說吧，一口氣都說出來。”
“我還怕龍掌門……蕊兒體內的羅刹成了我的禦靈，要是他知道了，一定會對蕊兒不利。我也怕小川這次跟著我出門遭遇不測，他接連被人刺殺，可我連凶手的頭緒都沒有。還有，還有……小影。”
“嗯……”迷霧老人點點頭，“總算說到點子上了。”
“我怕我和小影的關係就這樣戛然而止。雖然我們有過親密關係，有過婚約，可回過頭來想想，我們卻沒有任何踏實的感情基礎。我之所以在她身邊，除了身為男人的責任，還有一種強烈的保護欲……她太可憐了，我不想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可是，站在她的角度呢？她之所以如此依賴我，其實並非因為愛情……”
“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因為她也在害怕。她沒有父母，沒有了師父，沒有了家。恰好在這個時候，我出現了，她便選擇了依靠我。可如果……如果某一天，有一個比我更可靠的男人出現了，一個更能給她希望的男人出現了，那她——”
老人搖頭，“不必隱瞞，說出那人的名字。”
“……蔣桓。”我掙紮著，隻覺得在脫口而出的一瞬間，自己的心也被撕裂了，為什麼會這麼痛苦啊！“沒錯，是他！我承認，我怕他，我嫉妒他，我甚至想跪下來求他，求他趕緊離開，求他不要再出現了！他就像是……就像是一麵鏡子！我從這麵鏡子裏隻能看到自己的卑微和孱弱！為什麼，明明年紀相當，他的修為會那麼強！”
迷霧老人這才溫柔笑道：“看吧，這就是你的心。在外界，你是白派弟子，是都市白領，是通算門的掌門夫婿，是和無數達官貴人談笑風生的成功人士。可是，隻有拋開這些外表，才能真正看到這顆心啊……”
我擦了擦眼淚，“我是不是……很可笑？”
老人搖頭，“不，不僅不可笑，還很可愛。白奉昭有你這樣的徒弟，雖然談不上驕傲，但也沒什麼可後悔的。你是個膽小的人，但你的心依舊真誠，沒有摻雜任何壞念頭。”
我苦笑道：“那又如何，我始終是個弱者。如今玄君就在附近，我卻根本沒有勝算。”
迷霧老人突然站起身，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俯視我，捏住了我的肩膀。“林辰，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袒露心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