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君子與玄君互相對峙,林禎與彭永安則聚精會神看管著我。我腰部被匕首刺傷,血液流了一地。蟲主無精打采,縮在一旁唉聲歎氣。小川還沒回過神來,躺在希雅懷裏奄奄一息。
一切都像是走向了死局,再無翻盤的可能。
除了那剩下的一個人……
我的目光偏偏不在他們身上,此時此刻,我緊緊盯著那個人,密切觀察著那人身上發生的不尋常的動靜。
沒人注意我的眼光,因為所有人都認為我早已是絕音門的俘虜,再也不可能興起什麼風浪。沒人在意我,便更沒有人在意他。
八眼靈童……
這個被我們視為傀儡的人,這個在我們眼裏一直是個膽小怕事的人,此刻終於露出了他本來的麵目。
我無意提醒其他人,因為八眼靈童或許是這死局當中唯一的一個意外。隻有他,才能改變這看似沒有變數的定局!
因為我親眼看到了,那個被繩子捆綁的年輕人,他的腹部流出了好多血。血液浸濕了他的衣服,慘不忍睹。而那衣服被某種力量慢慢撐開了,衣服扣子一顆顆掉落下來,在腹部處露出了一道大口子。
沒有錯,這不是我的幻覺。八眼靈童應該已經死了,他的腹部已經裂開了那麼大一個傷口,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但是,誰能解釋一下,從他腹部傷口處伸出來的那雙手,到底是怎麼回事?!
八眼靈童死了,一個渾身沾滿鮮血的年輕男人,從他腹部裏爬了出來。八眼靈童似乎從沒有活過,他就像一條完整的人皮口袋,口袋裏原來一直裝著另一個人!對那個鑽出來的人來說,他隻是睡了一覺,然後把這煩人的口袋掀開了。
八眼靈童就這樣被那人“撕”成了兩半,就像我們平日裏拆快遞一樣輕鬆、簡單、靜悄悄……
男子蘇醒後,第一個看到的是我,朝我笑了笑。他沒有穿戴任何衣物,如剛剛出生的赤子,除了全身血汙,便再無任何缺陷。他英俊瀟灑,就連笑容都顯得那麼天真爛漫,如五月的驕陽,掃除了一切陰霾。
一直到他慢慢走到彭永安的身後,依舊沒人察覺他的出現。
我依稀想起了童年時候的回憶,我曾撿到了一個蟬蛹,每天都仔細觀察它,希望能親眼目睹它蛻變的那一刻。但某天中午實在太困,我便睡著了。等到醒過來,卻發現那裏隻剩下一具蟬蛻,蟬蟲早已飛走了。我詢問家裏人,可是誰也沒有看到它蛻變的過程。祖母說,蟲子就是這樣的,總是悄無聲息,簡簡單單來到這個世界,又簡簡單單地走,就像從未在這世上活過一回……
那男子也是一樣,悄無聲息走到了彭永安的身後,接著伸出雙手,輕輕捧住了彭永安的腦袋。
隨後,彭永安突然發出一聲怪叫!男子的雙手像是融化一般,化為了無數細小的蟲豸,紛紛從彭永安頭部七竅鑽進了他的腦袋!一時間,彭永安的頭就像被無數蟲子淹沒了!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齊齊回頭朝他看去。
那男人始終微微笑著,盡管自己的雙手已經失去了手掌。可僅僅是一瞬間,兩個光禿禿的手臂又開始變長,重新長出了兩雙完好無損的手!
彭永安就倒黴了,他喉頭發出最後一聲嗚咽,接著便倒地不起!滿頭的蟲子重新自七竅內鑽出來,順著地板爬到了男子的腳下。蟲子們一觸及到男子的腳指頭,立馬與男子的身軀融合到一起,肉眼根本無法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