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貴妃為人小氣,心思又重,別人說一句話,她非要在心裏過個千回百轉,硬是要砸摸點兒滋味出來才罷。
所謂疑心生暗鬼,旁人無心地一句話,硬是被她品出了不同的意思來。
想通了這一節,施蘭煙心裏也有了譜,她仔細想了想,打定了主意兒,走上前去。
“阿嬌姐姐。”施蘭煙知道現在絕對不能在陳貴妃麵前提“貴妃”兩個字,不然肯定惹得她更是大哭大鬧,於是隻喚她“阿嬌姐姐”。
這是她們當時要好的時候,陳貴妃一時興起,要跟她姐妹相稱,彼此叫的都是“阿嬌姐姐”、“蘭兒妹妹”。
“阿嬌姐姐,蘭兒來看你了。”施蘭煙走近床前,小心翼翼地呼喚道。
陳貴妃果然一動不動,隻是偶爾發出一聲抽泣。
施蘭煙心裏有數,陳貴妃這是等著人來哄呢,給她個台階下,她自然就好了。
施蘭煙在床邊坐下,用手扳著陳貴妃的肩膀,十分焦慮地問道:“姐姐這是怎麼了?怎麼我幾日沒來,姐姐就這般瘦了?!”
陳貴妃哀歎一聲,順著施蘭煙的手,轉過來躺著,抽抽噎噎地說道:“蘭兒妹妹,你是早來了幾日,若是你再晚來幾日,你就見不著我了!”
施蘭煙肚子裏暗暗好笑,臉上卻絲毫沒有帶出來,她焦急地問道:“怎麼了?姐姐哪裏不舒服?是生了病麼?那還不快傳太醫!
是有人欺負姐姐麼?這宮裏,誰還敢欺負姐姐?姐姐快告訴我,我去給姐姐出氣!”
陳貴妃眼淚汪汪地對施蘭煙說道:“本來就是我自己做錯了,哪裏能怪別人說!妹妹你快別這樣,若是再鬧下去,那些人更要恨我了。”
施蘭煙假裝不明白,拉著陳貴妃的手問道:“姐姐做錯了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陳貴妃長歎了一聲,說道:“你也不用管我,還是讓我死了吧!”
施蘭煙本就是抱著目的來的,磨了這麼半天,也快沒有耐性了,便直截了當地問道:“姐姐的心思我猜著了,是因為當初……是因為跟皇上不是結發夫妻,在傷心麼?”
陳貴妃賭氣說道:“我知道!誰都在笑我!笑我一女身侍二夫!還是讓我死了算了!死了還幹淨!”
施蘭煙笑了起來,說道:“姐姐,快別說這話了。現在天下誰不知道你是本朝最尊貴的貴妃娘娘,你就是現在死,也換不了個貞節牌坊,隻怕還要被外麵那些泥巴腿子編成什麼閑話,越編越離奇,那才是真的死了都不得幹淨。”
陳貴妃一愣,問道:“怎麼?我死都死不得?!”
施蘭煙笑著說道:“姐姐,你死是為什麼?以死明誌對不對?可你這一死,知道的,說你是明誌;不知道的,還當你是在後宮裏爭寵失敗,才不得不死的。
更有難聽的,弄不好還要編些什麼香·豔故事派在你頭上。
姐姐,你何等清白尊貴的一個人,何苦自取其辱呢?!”
陳貴妃喃喃自語道:“可我這天天被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