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寂寞而蒼涼,夏涼秋爽冬暖春熙。很少看見荒蕪的蒼穹閃爍著星星和月兒,忘記了那月像一泓藍藍的湖水,還是一塊象牙鑲成的月牙,還是散發清冷氣息的泉井。
月光從天堂傾瀉而下,如瀑如練般籠罩在我們身上,每個人都享受到月光的皎潔清涼的餘輝。月光如水,它淨化心靈洗去塵囂之中的汙垢和塵欹,把幽深、細膩的光彌散在生活的周圍,讓人在無聲的撫mo和沐浴裏承接靈與肉的洗禮。每每沉侵在臨空浴撒的月色裏,塵囂世俗的紛擾和糾葛棄如草芥,心靜如水透涼,身輕如燕披羽仙飛的錯覺。
常懷念那些有月光的夜晚發生的故事和動人心魄的情節。譬如樹蔭下的唔儂軟語,草甸上莘莘學子遺留的笑聲,這聲音混淆著年輕人的氣魄和對未來的期望。最有詩意的是中秋節的夜晚,月光圓圓地懸掛在當空,每個人撒滿全身的銀灰色光芒,月光倏地朦朧澄澈起來。圍在一起的家人、良師、學友觸膝傾心暢談,悅耳的樂章響徹天寰。夜深人靜,曲終人散的妾時,淚水漫透整個枕衾。隻有遠離家鄉山水曠野平原荒蕪的田地的遊子才能身知其中的甘甜苦辣。“皎皎雲間月,灼灼葉上花”,月光是一朵芬芳的玫瑰,盛開在你我的眼瞳和心田裏,漫漶滋潤我們荒蕪著被城市的繁華和冷漠澆灌的心,幹涸的心溢流出甘澈的泉水,輕輕地可以看見漂流的鮮花和飄蕩的漣漪,那是馨香的心泉,是思念釀造的醇酒,那份醉意衝淡鄉土的殷切情愫。
月光照在生活的泉水和井裏,時間便有幽邃深遠的意味,仿佛時光的生命是它所賦予的,充滿動人的微笑和情意。月光傾訴的愛是浩瀚無邊的,湮沒的角落可以感受冷冷的餘輝。泉井是清澈而甘洌的,流淌的靜謐汩汩聲音和藹動聽。常住鄉村,看慣汲井挑水的景象,幾乎每家都有一口泉井靜靜躺在靠牆邊的角落裏散發清涼的氣息。夜幕時分,忙碌一整天的人們在夜色和犬吠的掩護中帶著空桶來到汲水的泉井邊,月輝清清涼涼,沿井旁長滿黛綠光滑的苔斑,井水一晃一晃地,倒影著天畔最後一縷悄悄溜走的雲彩和清晰黝黑的麵龐。桶沿撞擊著粼粼的水麵,井水支離破碎,四分五裂,在汲水者熟練的操作下被灌滿,溢滿的水嘩啦啦掉回井裏,激蕩起回聲,目光在汲水者吱呀吱呀聲中走遠。記得在近處的溪流中洗澡,細細綿綿的山巒和稻田的麥香飄蕩在遙遙相望的地平線交接處。溪水在流蕩,波紋跳躍旋轉的漣漪,在月光的忤逆下頑皮地閃爍著銀一樣的光輝,掬一捧溪水,它卻輕輕地流走,鞠身想留駐美麗的刹那,但腳下的卵石滑膩,噗嗵一聲就掉了下去,隻在月色的照拂下遠遠地浮出濕漉漉的腦袋。而如今,身居大城市的我,如何也不能體會那稻田的麥香,隻有呼嘯著卷帶落葉人情淡漠的水泥馬路,路在何方,突如其來地厭倦這城市的四季不分明,生活飲水還帶有泡沫和漂白粉的味,那故鄉的泉水和汲井的甘洌隻有深夜的夢鄉裏才會出現,還有稻花的纖維香、寂靜的泉井、濃烈甘甜的泉水、粼粼的月光、銀子樣的水紋。
屏神斂氣地凝聽,百蟲的歌唱、樹葉罅隙間的光亮、萬物的失魂落魄、黛赭色連綿起伏的重重黑影,它穿越茅草屋的間隙和深深的柴扉,傾覆在竹簡的書上,有層層的時光隧道遊弋著消弭在這裏,惋惜捶手頓足都是幻影,過往的事是浮光掠影,靜謐的月色不會駐足,茫茫未來還要你的稚嫩的肩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