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看見她，也沒有動手，而是直接嚷嚷了一句:“給我閉嘴！”
那哭喊聲頓了一瞬，竟然漸漸地低了下去，最後徹底聽不見了。
王源看見樹叢前一臉嚴肅的老奶奶，心裏覺得好笑，覺得這就像是被老板打壓，又氣又不敢抱怨的工人。
老徐看了她一眼，開口道:“怎麼我燒的紙錢你嫌少了？鬧什麼脾氣？
這麼大年紀了，不好好呆著，跑出來鬧什麼？”
老奶奶的模樣又模糊了幾分，幾乎把後麵的樹叢都現得清清楚楚，如果沒人留心去看，還看不到那裏站著一個人。
她的聲音蒼老而低微，幽幽地說道:“我沒錢了，你燒的這些我根本不夠用。”
小鈴鐺開口了，它喵了一聲，舔了舔爪子，“其他人都夠用，就你一個人出來提意見，這不是你的問題嗎？”
老奶奶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委屈，傳出來的聲音也帶了些哭腔，“我在這呆了好幾年，已經很久很久沒人給我燒錢了。”
眾人聽了，愣愣的看著那個老奶奶，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你的家人呢？”王源問道。
“我家就隻有一個小孫子了，他現在忙著娶妻買房，根本就記不起來這些事情，所以也一直沒有人給我燒紙。”
“你怎麼不給他托夢啊？”老徐問道。
老奶奶突然歎了口氣，那聲音幽幽怨怨，激得王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管用，不管用……”老奶奶喃喃的說著。
明明死者的模樣是固定的，但老奶奶說完這句話後，王源總感覺她更老了一些。
老奶奶的頭垂下來，瘦弱的肩膀耷拉著，月光斜斜的照過來，地上卻沒有她的影子，她一個人靜靜的立在那，看起來瘦小又孤獨。
“這事不是好辦嗎？”老徐突然開口。
眾人都轉頭看向他。
“你把你的名字告訴我，我有空給你燒紙不就得了，弄這麼大陣仗幹什麼？”他看著老奶奶。
老奶奶身體僵了一瞬，表情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她遲疑地問道:“你願意給我燒紙?”
老徐點點頭，說:“我騙一老奶奶幹什麼？”
老奶奶立馬變得感激起來，她似乎想走上前去，但想到自己的模樣，又半路停了下來，隻是在不遠不近的距離給老徐鞠了個躬。
“謝謝，謝謝……”她不停的感激道。
老徐走上去，虛虛的扶住她，讓她平起身來。
“這是一件小事，你不用謝我了，隻要在這裏好好呆著，別亂搞事情就行。”老徐說道。
老奶奶忙點點頭，動作變得有些局促不安，她兀自繞了一會兒，然後朝黑暗處指了指，“那……我就回去了?”
老徐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老奶奶轉過身，朝眾人笑了笑，她本來是隻鬼，但這笑容沒讓任何人感到害怕，像是家中長輩慈祥又寵溺的微笑。
她立在原地，模樣卻越來越模糊，最後竟消失不見了。
“法事已經做完了。”老徐看了一會兒老奶奶站著的位置，轉過身對眾人說道。“收拾東西回去，我們還有其他事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