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望發惱怒地盯著賴光輝,賴光輝卻仰麵大笑:“想來富安兄還有所不知,他不是少東家,卻勝似少東家。作為許盛山的女婿,早晚就是許家糖號的唯一繼承人嘍!”
富安連忙賠禮,責怪賴光輝不早說,請姑老爺原諒自己有眼不識泰山,往後千萬多多照顧,一邊叫小玉快快給姑老爺敬茶。小玉臉色微紅,笑吟吟給兩人敬上茶。向望發見她嬌羞無比,隻是礙著親哥哥在麵前不敢輕薄。
賴光輝看在眼裏,暗暗踩踩他的腳尖不住使眼色。他恍然大悟,忙說:“好說好說,我理當關照!相識便是有緣,今天就讓我來作東,請富安兄和小玉小姐賞臉吧!”
富安正要推辭,賴光輝裝癡賣傻說,你們兄妹倆人生地不熟,向姑爺是高沙鋪照紅半邊天的人物,正該好好親近,便連說帶拉將富安請進一家酒店……
小半天過去,富安從酒店出來,向望發才和賴光輝醉醺醺相互攙扶著走在街頭。向望發醉眼朦朧,說小玉不知是狐狸精還是仙女,反正凡間沒有這樣的絕色美女,可惜沒能讓她給陪酒。賴光輝不住打酒呃,譏笑他被小玉迷住丟了魂,小心回去婆娘揪耳朵不準上床。向望發仗著酒勁,說自己結婚多年也沒個一男半女,從來不怕婆娘,隻讓賴光輝告訴他怎樣才能把小玉弄到手。賴光輝冷冷地說,人家可是有根有底的良家女子,在長沙一個女校讀書,家裏沒錢了才輟學跟哥哥出來做生意,你今天進酒店都還是偷了婆娘的私房錢,就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啦!
向望發被他的話刺到了痛處,喝下的酒頓時醒了大半,恨罵嶽父想把錢帶到棺材裏去。賴光輝戳戳他的額頭:“你呀,不要怨天恨地了,都怪自己沒本事,在許家連一個夥計都不如!小玉那麼聰明的人,能不知道你的底細理落你嗎?除非……”
“除非什麼?”向望發正覺得失望的心在往下墜落,一聽還有希望,墜落的心又被重新提進胸膛裏。賴光輝遲疑片刻,才說他和小玉的哥哥是共腦袋的朋友,除非他能把許家的財權抓到手,富安才能答應和小玉交朋友,就算娶她做二房也不是難事。向望發咬咬牙:“反正,許家這麼大的家業,老不死的不可能真的帶到棺材裏去,你等我的消息好了!”
賴光輝聽了大喜,說這才是敢作敢為的男子漢,將他送到許家糖號不遠處,才轉身回去。剛剛走到蓼水河邊的塔影下,發現富安已經在等候自己,一言不發伸出巴掌。富安也不說話,遞上兩塊大洋。賴光輝笑嘻嘻將大洋叮當敲響揣進兜裏,懶洋洋打個嗬欠:“你我算是兩清了,下一步怎樣?”富安警覺地四下看看,低聲說出下一步的計劃和價錢。他譏諷地說:“李老板不要多疑多心,我老賴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從來沒有失風的時候!”富安嘿嘿冷笑,將四塊大洋拍在他手裏,轉眼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