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第一眼裏閃出感激的淚花,說:“第一深謝老爺關心。老爺,我們身上帶著收賬的錢財,實在不敢稍有疏忽。”
許盛山感動地抓著他的手,說盡職盡責固然可嘉,畢竟錢財是身外之物,路上無端地遭了凶險,幸好艄公心眼好,可惜沒能當麵致謝。往後,可得關心自己身體才行。許第一感激地點點頭,忽然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許盛山慌忙給他掖掖被頭,他不禁流出熱淚,哽咽著說:“老爺,您待我恩重如山,第一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補報萬一!”
許盛山喟然一歎:“孩子,這是緣份!你父母雙亡,我就缺一個兒子,彼此投緣,有句話在心裏憋了很久,今晚……想要對你說出來。”
“老爺!您別說!”許第一突然打斷他的話。他敏銳地感覺到許盛山會說什麼,他還敏銳地察覺出窗外人影晃動,“我知道老爺的心思,懇請老爺三思。這些天來,我跟姑爺四處奔走,發現姑爺很能吃苦,賬目也非常精通,我和他主仆兩人很投契。以後姑爺吩咐,我會盡力相幫,絕無二心!”
“喔——你是這樣想的?”
許盛山十分愕然,吃力地把沒說出的話咽了下去。許霞天隻覺心裏熱血翻滾,悄悄離開門口,仿佛看到靈子從窗外消失。
天亮之後,許第一忽然發起燒來。他不願躺在老爺床上,掙紮著回到作坊。仇兵放心不下,悄悄來到他房裏,給他熬了一碗生薑湯趁熱喝下,頭上敷一塊濕毛巾,再把窗戶關上,坐到他的床邊,鄭重地說:
“第一,你再給我說說,昨晚你落水是什麼情景。”
許第一看出仇兵神情異常,盡管自己滿腹狐疑,仍然強自鎮定地說:“管家,我昨晚回來就說過,您也都知道了,我還要說什麼呢?總之事出意外,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反正事情已經過去,請您不要再問了好嗎?”
“不行啊,孩子!”仇兵神色格外凝重,“生死一線之間,你不願說,可我不能置之不理。再說,這也是老爺的意思,為了你日後的安全,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才能防患於未然!”
許第一眼裏湧出感激的淚花,喃喃地說:“我隻是一個孤兒,向姑爺是他的女婿,老爺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呢?”腦子裏打了好幾個圈,終於將當時的情景說出來。
仇兵一字不漏地聽著,深沉的眼裏光芒閃爍,突然盯著他問:“你再想想,望發當時真的突然發暈?”
許第一謹慎地說:“應該是真的。他當時還不住搖晃。”
“嗯?”仇兵眼裏突然迸出銳利的光芒,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他發暈的人沒有落水,你這去攙扶的反倒落水了,不覺得奇怪嗎?”
“這……”這正是許第一最大的疑問,一直沒敢說出來,仇兵這麼直截了當,他反而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還有,”仇兵眼裏的光芒更銳利,語氣也更加尖刻,“你一落水,他的發暈就立刻好了,不更是天大的怪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