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天一聽“陳光中”,頓時喜出望外:“哎呀!我想起來了,我爹在世的時候,跟那個陳光中師長有過交情,說定我們姐弟算是他的幹兒女,還送了一副對聯給我爹呢!”
徐得風最善於見風使舵,一聽許家跟陳光中有過交情,立刻滿臉堆笑,要霞天回去找到那副對聯,備上一份厚禮前去寶慶拜見陳光中。他這邊呢,安排人和張雲卿就有關招安改編的有關事項進行具體談判。他頗為得意地說:“如此一來,許廠長能夠早日平安歸來,鄙人在任期間,也能一舉肅清多年來為患地方的匪患,也算徐某不負黨國厚望了!”
小玉和霞天回到許家大院,準備了一千塊大洋,還帶上了整整八件許家糖,由周易親自陪同前往寶慶拜見陳光中。在路上,周易問霞天,許家當初也就是製糖的,怎麼能攀上陳光中那樣的軍界人物呢?霞天回憶說,那時的陳光中還隻是個團長,部隊軍餉不足,少不了向地方攤派籌措。而他爹呢,為了不受地方強豪欺淩和土匪搶劫,自然想尋求有勢力的人物保護。兩方目的不同,卻有著共同的利害關係,便攀上了交情,也是沒辦法的事。
周易感慨萬千:“你爹是這樣,如今第一又何嚐不是這樣呢?好端端的一個天下奇糖,成就了一個抗日功臣,卻得不到政府保護被土匪綁票,到頭來還得去討好一個退職軍閥出麵,讓土匪搖身一變成為保安隊,真是可悲可歎呀!”
在小玉的印象裏,周易一直是熱血激蕩的好老師好上級,從來也沒見他這麼悲觀過。想想眼前的時局,也很是茫然,隻得安慰周易,等許第一平安歸來再說。
到了寶慶,很快找到陳公館。陳光中五十多歲的高個子,但顯得幾分憔悴。一聽周副專員帶著人前來拜訪,立刻屏退兩個小妾,到客廳相見。
“哎呀呀,陳某是歸隱的老朽,周專員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見教?”一見麵,他就跟周易擺出前輩的派頭打官腔,眼睛卻盯著霞天和小玉。一聽周易介紹霞天是高沙許家糖號的小姐,小玉則是許盛山的兒媳婦,便拍拍額頭顯出分外親熱來:“原來是盛山兄的千金和兒媳!霞天哪,記得你那時還是個拖著鼻涕的黃毛丫頭,你爹還好嗎?”
霞天恭謙地上前拜見,說爹爹已經去世幾年了,讓小玉把禮物獻上。
陳光中滿麵笑容讓女傭將禮物收進去,一邊打開話匣子大發感慨,說當年也有過跟許盛山一起辦實業的想法,可惜身逢亂世便報考了黃埔軍校,畢業後一直有打不完的仗,先是跟著蔣委員長連年征戰,後來專門“剿共”打得昏天黑地,再就是跟日本人打得血流成河,活生生把一個師差不多打光了,自己也受了重傷,不得不退職歸隱。“聽說許家糖號在抗戰中立下不少功勞,一直在琢磨那個許第一究竟是盛山兄哪一個兒子,這小子可比他老子出息多啦!你們來得正好,他怎麼不一起來見我?”
周易這才找準了說話的時機,說許第一是許家糖唯一的傳人,確實為抗戰立下過汗馬功勞。可惜的是,他幾天前被土匪張雲卿的人綁架了。接著,簡要說出省政府決定招安的計劃,可張雲卿堅持要本地少將職銜的頭麵人物出麵擔保,才願意接受招安釋放許第一。他誠摯地說:“前輩,您是政府退職要員,也是許家世交,今天我們專程前來拜訪,就是懇求您出山,解救許第一的。萬望前輩公私兼顧,讓許第一早日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