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這樣,我對溜冰場就有一種恐懼心理。所以青煙和歐歆憐的第一次見麵,他們彼此之間到底聊了些什麼,我無從得知。我隻是伏在溜冰場邊緣的欄杆上麵,看到青煙牽著歐歆憐不停地在旋轉,在奔跑,在放肆地歡笑……
約會完畢,歐歆憐回來很開心,一直在癡癡地笑著。
倒是墓畫師青煙,他回去之後悶著頭睡了兩天兩夜。
我發短息給他,他沒有回複。我給他打電話,才發現是關機狀態。
第三天我急了,親自跑去青煙住的地方找他。這才發現青煙在八角亭裏拿著刻刀,在拚命地雕東西。我過去的時候,他急匆匆地把還沒有雕完的東西丟進了池塘裏。
我迷惑不解地看著他,我說:“青煙,你很憔悴……”
青煙似笑非笑:“是麼?娜娜!你來了。”
“你剛才在雕什麼東西?”
“沒什麼,還沒構思好,雕不下去了。”
“雕不下去,就扔了?”
“嗯!我向來這樣。”
“是麼?”
“嗯!”
青煙的屋子裏停電了,整棟老宅變得無比陰森。我在屋子裏四處找了一些塑料袋,紙屑一類的東西,丟在地上,就像童年在山裏讀書那樣,用打火機燃了一堆火。然後,青煙就抱著我坐在沙發上,他一遍又一遍地吻我。從我的麵頰,一直吻到我的衣服,最後很怪異地用鼻子在我的毛衣上麵聞了很久。我問他是不是有汗臭味,他搖了搖頭,隻淡淡地說,他喜歡我毛衣上麵的味道,仿佛讓他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大自然。
“青煙,能跟我說說你的過去嗎?我對你的了解還是一片空白。”我靜靜地說。
青煙的鼻子還在我的毛衣上麵。“我的過去,也和大家一樣,除了遇到恩師,跟他學雕刻以外,大家經曆過的事情,我經曆過。大家沒經曆過的事情,我也沒經曆過。”
“恩師,就那個畫家麼?他對你好麼?”
“他對我很嚴格,但是他愛我。”
“那麼,他現在還好麼?”
“他現在……怎麼說呢,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除了雕刻還是雕刻吧!”
仔細追憶青煙跟我和凱芸說的那個畫家與小女孩的故事。腦海裏,漸漸就出現一片濃鬱的森林。森林裏有陽光,有小溪,還有蜻蜓和蝴蝶。我在想,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愛情故事,現在想來,就像童話故事一樣虛幻。若不是青煙告訴我們,那是他恩師的真實經曆,我想我和凱芸,都會認為,那隻是童話大師的善意謊言而已。
有時候,其實真的很羨慕那樣簡單的愛情。而現在,我和青煙,這算是愛情麼?大概與愛情無關吧!我們隻是兩個孤獨的個體,在一個寒冷的冬天相遇,然後摩擦出欲望的火花而已。任何欲望,都是有極限的,當某一天,這樣的欲望就像柴火一般被燒成灰燼時,我們大概,就會形同陌路,最終散落天涯。
陪了青煙大半天,傍晚的時候屋子裏來電了,看著燈火輝煌的屋子,我才感覺到一絲溫暖。我站起來,梳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我說:“青煙,我要走了,電來了就好,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我知道你會照顧好自己的,保持聯絡!”
回到學校,晚上在圖書館待了兩個小時。圖書館裏有暖氣,還算熱乎。手裏抱著一本《莎士比亞悲劇集》,看了看裏邊的《哈姆雷特》,感覺就是抄襲馮小剛的《夜宴》。回來以後,梁凱芸幫我糾正,說是《夜宴》抄襲《哈姆雷特》——也不看看人家莎士比亞,是什麼年代的什麼人!可見沒水平的人有多麼可怕。
八九點鍾剛回宿舍那會兒,正巧碰到大家把果仁酥的鐵盒子用來燒火。
我見梁凱芸在撕書,所有人都在撕書。便好奇地問:“怎麼把書都撕了?”
梁凱芸把撕掉一半的政治書遞給我,興奮地說:“這是我高中那會兒買的知識基礎手冊,以前覺得好有知識呀!地理、曆史那些全背到大學裏來了。現在,我發現最沒用的就是政治了。娜娜,你說,咱們當初學政治幹嘛呀?咱們又不是當官的料……”
我心想,九年義務最應該開設的,應該是醫學。你說我上學期牙齦出血,跑醫院去整了一千多大洋都沒整斷根,結果一個網友告訴我,我三塊錢的螺旋黴素片就吃好了。
楊莫思把我手裏的碎紙搶過去丟在鐵盒子裏,看著升騰的火焰說:“凱芸說得很對,政治這玩意兒沒用。有機會當官,你不學也會懂。沒機會當官,學了也沒用。”
我一想,這些丫頭,平時都玩遊戲,其實一個個都挺有思想的,都是人才。
把能燒的書都燒掉,再把窗子打開,讓煙霧散發出去之後,大夥才洗腳睡覺。
這一天不知道為什麼,誰也沒有玩【最後輪回】,夜裏出奇的安靜。
原本我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但三天以後,惡性循環再次出現了。
那天中午,宿管的大媽跑上來敲門,她說在宿管室有我們207的東西,讓我們去取,說是一個男孩子送來的。我們都覺得好奇,梁凱芸,歐歆憐她們統一將目光望向我,因為大家都知道,最近就我一個人交了男朋友。
梁凱芸說:“會不會是墓畫師送來的禮物?平安夜還有一段時間啊?”
我也覺得奇怪,要是青煙給我送禮物,他應該告訴我才是。
幾個姐妹到一樓鐵門邊的宿管室,在那兒,我們看到兩箱嶄新的方便麵。
凱芸和我各自抱了一箱,路上我手上的那一箱被楊莫思搶了去。楊莫思那妞,看見方便麵就等於是狗看見了屎。雖然平常我很少吃這玩意兒,雖然我討厭我一吃這玩意兒臉上就長痘,但這麼冷的天氣,它對我的確是一種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