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道士已經完全陷入了以前的事情當中,他一手托著腮,一手端著酒杯,眼神迷離,嘴上冒著油光。
一邊念著怡君阿姨的名字,一邊吱溜一口老酒。
“哎。”小七歎了口氣說:“我們就不該開這個頭。”
是啊,馬道士就會沒完沒了地念叨怡君阿姨。
不過,他肯念也是好事,前段日子他不吃不喝又不念,真挺讓人擔心的。
我們吃完晚飯收拾了碗筷,妮妮自告奮勇要洗碗,她還沒有水池高,結果打了兩隻碗一隻碟子。
我們正要撿呢,薇姨在房間裏就聽到了,趕緊跑出來把我們都趕出了廚房:“不是說好吃完飯叫我的嗎,快別動,別把手給劃破了。”
薇姨把我們每個人的手都看了一眼,確定沒受傷才放心。
“薇姨真好。”我感歎道:“她這麼好,我不想讓她不高興。”
小七沒說話,他站在窗邊看著窗外又白又亮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就像是一隻大圓盤缺了個角,我忽然想起馬上就要到月圓之夜了。
我下意識地伸手捂住胸口,這幾天我的心髒跳的又急又快,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似乎都能感覺到我的心上仿佛長了一張小嘴,正在拚命喝著我身體裏的血。
早上薇姨還說我這幾天的臉色越來越白了,還挺擔心的呢。
第二天早上,薇姨一大早就來敲1313的門,叫我和妮妮起床。
妮妮愛睡懶覺,我使勁拽她才把她給拽起來。
她還睡得迷迷糊糊的,撅著嘴說:“我困死了,我不要去上學了,一點都不好玩。”
“上學又不是讓你玩的,本來就不好玩。”
“那我不上了。”妮妮說著又躺回了床上。
“妮妮。”我推推她:“快點起來洗臉刷牙去吃飯了,不然就要遲到了。”
“遲到就遲到。”她把被子拉到頭頂:“我要睡覺。”
“賈白妮!”我被她氣的直跺腳:“你看看你,一耍賴的時候,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我沒騙她,是真的,她雪白又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被子裏動來動去的。
我這麼一說,她還故意把尾巴豎的高高的。
因為家裏隻有我們兩個人,賈木匠昨晚和七叔在紙紮店忙,還沒回來呢!
“賈白妮,你還想不想做人了?”
“做人太累了,還不如做狐狸。”
“那你也不想做賈木匠的女兒了?”
妮妮立刻轉過身,把被子從腦袋上拉下來,眼睛瞪得大大的:“我想,我當然想。”
“那你就起來上學,人都是要上學的。”
“哼。”妮妮不情不願地起床,跟我去洗手間刷牙洗臉。
薇姨好像已經恢複了正常,和平時一樣把我們的早餐都準備好了。
香噴噴的牛肉餅和牛奶,一個人還有個煮雞蛋。
薇姨很能幹,她在她的店後麵的院子裏還養了幾隻雞,我們吃的雞蛋就是她養的雞下的。
薇姨真好,如果我媽媽在世的話,一定像她一樣好。
所以,在我心裏,七叔是爸爸,薇姨就是媽媽。
名分那個東西,要不然我幫薇姨要過來?
薇姨把七叔他們的早飯盛好就去店裏忙活了。
她前腳走,七叔他們後腳就回來了。
幹了一晚上活,他們又餓又累的樣子,洗了把臉就開始吃飯。
我看著七叔大口吃牛肉餅,他三口兩口吃完一個,又伸手去碟子裏拿了一個。
一抬眼看到我正看著他,奇怪地瞅瞅我:“幹嘛發愣?還不快吃,別遲到了。”
“七叔。”我咬了一口手裏的餅:“我想問你要件東西。”
“啥東西?”七叔唏哩呼嚕地喝著豆漿。
“名分。”我鼓足勇氣說。
“啥?”七叔從他的藍邊碗上抬起頭來:“啥玩意?”
“名分,給薔薇阿姨的名分!”我大聲說。
七叔好像還沒聽懂的樣子,小七接著說:“才嬸昨天說啥時候喝你和薇姨的喜酒,她還經常在背後說薇姨沒有名分跟我們住在一起。”
七叔終於明白了,抓了抓腦袋,又低頭大口喝起豆漿來。
七叔什麼話都沒說,他這個態度算啥呢?
“七叔.……”我剛張嘴,他就悶悶地說:“快點吃,吃完上學去!”
七叔真是的,薇姨都那麼難過了,才嬸還在背後說她,七叔都不吭聲。
我有點點生氣,去上學的路上還是氣鼓鼓的,一個人背著書包走的很快。
“忍冬!”小七和妮妮追上我,小七按住了我的肩膀。
“怎麼了,走那麼快。”
“七叔為什麼不肯給薇姨名分?”我仰起頭看著小七:“為啥?”
“是啊,為啥?”妮妮也說:“名分很貴嗎?多少錢?我問我爸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