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過去跟她說說話,看見她這麼久了,都沒有說過話呢!
我剛剛邁步,馬道士就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把手裏的一個粉色的香包往賈木匠的脖子上一掛:“這玩意你帶著,那個老爺子就不敢靠近你了,畢竟是個新鬼,沒啥道行。”
賈木匠低頭看看,臉拉的老長:“還是個粉色,女裏女氣的。”
“你是要男裏男氣呢還是要小命?”馬道士虎著臉教訓賈木匠:“那麼大人了,還不懂事,你得一直戴著,等我了解了他怎麼死的,超度了你就能拿下來了。得了,我睡覺去了。”
馬道士晃著雙手走了,我再瞧瞧那邊,那個小姑娘已經消失了。
賈木匠罵罵咧咧地回房間睡覺了,我們也要睡覺了。
夜裏我起來上廁所的時候,又看見了那個小姑娘。
賈木匠睡覺從來都不關門的,我夜裏總能看到她趴在賈木匠的床邊看著他睡覺,可今天她隻是在門口晃悠,沒進去。
她幹嘛不進房間?因為賈木匠的呼嚕聲太大了嗎?
於是,我嚐試跟她說話:“你是妮妮吧,我叫季忍冬,你怎麼不進去呢?”
她膽子真的太小了,我一開口把她嚇了一跳,她低著頭就往賈木匠的房間裏走,但是她剛走進去,一道金光閃過,小姑娘尖叫了一聲,好像被什麼東西推了一下,就被彈出來了。
她跌倒在地上,好像很疼的樣子,直哼哼。
我趕緊過去扶起她,她怯怯地看我一眼,眼淚汪汪的:“爸爸身上的香包,我怕。”
哦,原來是馬道士給賈木匠的香包,怪不得她不敢進去。
“對不起。”我有點內疚,啥都不知道就讓人家進去:“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細聲細氣地說:“不要緊,可是我不能靠近我爸爸了。”
“等馬道士超度了老爺爺之後,你就可以靠近賈木匠了。”
“嗯。”她點點頭,羊角辮在腦袋上一晃一晃的。
“你為啥不去投胎呢?”我早就想問她這個問題了。
“爸爸好可憐,媽媽也走了,隻有爸爸一個人,我想陪著他。”她紅了眼眶。
“可是,你不能總是這麼陪著,而且賈木匠現在還有妮妮.……”我看了看房間裏正呼呼大睡的妮妮小聲說:“雖然她隻是一頭小狐狸。”
“我知道。”小姑娘說:“從她是小狐狸的時候我就知道。”
“你一直在你爸爸身邊啊?”
“嗯。”
“那賈木匠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掉進我們家附近的河裏淹死了。”小姑娘抬起手擦眼淚:“我能看到我爸爸,但是他看不到我。”
她好可憐啊,看到她哭我心裏也很難過,我伸出手給她擦眼淚。
她小聲說:“謝謝你。”
“不用謝。”我連忙搖手:“馬道士的符很厲害,你別過去了,你要是沒地方呆,就來我房間吧!”
“不用了。”她搖搖頭:“我就在這裏守著我爸爸,我怕那個老爺爺還會來。”
我上完廁所就回房間睡覺了,關門的時候還能看到她坐在賈木匠房門口的地板上看著他。
她真的好可憐啊,爸爸就在眼前,他卻看不到自己,還以為身邊的小狐狸是自己的女兒。
我回到床上躺下來,妮妮睡的都要吐泡泡了。
第二天早上我們去上學,賈木匠脖子上掛著粉色的大香包去開工。
在電梯裏遇到了才嬸,她一眼就看到了賈木匠胸口的香包,笑的前仰後合:“喲,賈木匠,這是哪個大姑娘送給你的,粉啾啾的。”
“馬建達那個大姑娘。”賈木匠大著嗓門說:“這幾天鬧鬼,馬建達讓我戴著。”
“啥,啥鬧鬼?”才嬸嚇了一跳,立刻往我們身邊靠過來:“在哪裏?”
“就在你身後!”
“哎呀媽呀!”才嬸嚇得往我們這裏一跳,差點沒摔一跤。
賈木匠哈哈大笑起來,才嬸回頭看看才知道他是在捉弄自己,氣的用手裏的芹菜打他:“我讓你嚇唬我,我讓你嚇唬我!”
電梯到了一樓,才嬸手裏抓著光禿禿的芹菜,賈木匠滿身芹菜葉子走出了電梯。
我們和賈木匠在路口分開,他去幹活我們去上學。
妮妮甜甜地跟賈木匠揮揮手:“爸爸再見。”
“再見寶貝女兒,爸爸晚上帶燒雞給你吃。”賈木匠也跟我們揮揮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有一個淡淡的小小的影子,隔了很遠跟著他。
我輕輕歎口氣,對小七說:“妮妮好可憐哦。”
“我不可憐。”妮妮立刻插嘴道:“我一點兒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