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木匠出主意,找個人在足療店門口登記,已經領過雞蛋泡過腳的不允許再來第二次。
領完雞蛋之後去店裏泡腳,陳圓圓上了我哥的身,坐在小板凳上,來泡腳的人把襪子一脫,她低頭一瞧腳底板沒有黑痣,跟一旁的薇姨搖搖頭,薇姨就找了個借口,給對方幾包泡腳包讓他們回家去泡。
所以這也挺快的,一個上午來來回回的,陳圓圓也看了好多人的腳底板,都沒有黑痣。
鳳凰鎮雖然人口有十幾萬,但是出去打工的人很多,老人孩子也占了一多半。
學齡前的孩子和古稀老人就不看了,陳圓圓說就算這些人中真的有,那孩子太小不會說,老人太老都糊塗了,問也問不出個名堂,就算了。
一天下來,我哥累的回到家就癱倒在床上動不了了,陳圓圓情緒低落,一個晚上都看不到人。
足療店的活動一連做了好幾天,每天店門口的人都排長龍。
開始我真挺擔心萬一才嬸的腳底板上有黑痣怎麼辦,我簡直不能想象才嬸是吳三桂。
不過我想多了,才嬸不是,才叔也不是。
來足療店領雞蛋的都不是,沒有人腳底板上有黑痣,頂多有腳氣。
陳圓圓這幾天越來越沉默,每天從足療店回來都不怎麼說話,要麼不見人影,要麼就倚著窗邊發呆,誰跟她說話都不理。
賈木匠直歎氣:“這樣大費周章的也沒個結果,要是我也鬱悶。”
“你現在是不是恨不得你就是吳三桂吧?”馬道士斜著眼看他:“估計晚上睡覺的時候拽掉襪子,把自己的腳底板都要看穿了也沒找到黑痣?”
“別說你沒看過?”賈木匠心情正不好呢,馬道士找他吵架,他嗓門更大。
“老子從來不穿襪子!”馬道士把兩隻腳高高翹起來給我們看:“老子要是發現腳底板有黑痣,就把腳丫子給剁掉!”
“放下你的狗腿!”賈木匠沒好氣的打了一下馬道士的腿。
“鎮上的人基本上都看過一遍了吧?”七叔歎著氣說。
“基本上了,如果真的漏了一個兩個,那也就是命了。”薇姨極小聲地說,又偏頭看看坐在窗邊發愣的陳圓圓。
“你知道他在鳳凰陣,那範圍能不能再小點?”賈木匠說。
陳圓圓沒有回答,她的身體很淡很淡,好像一縷青煙,來一陣風就要被吹散了。
折騰了這麼久,附近幾家的養雞場的雞蛋都被我們給買光了,一點結果都沒有。
晚上薇姨讓我給才嬸送包子,我老大不願意,才嬸最愛占便宜,隔三差五就來我家要包子,她想吃可以買嘛。
我給才嬸送完包子正在走廊裏溜達,看見陳圓圓正倚著欄杆往天井裏看。
月光從天井處灑進來,還挺美的。
陳圓圓看月亮,賈木匠就躲在一邊看陳圓圓。
馬道士總是說賈木匠是老色批,賈木匠說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但他不逑,他就是欣賞,就像我們欣賞月亮,但從來不會想到要把月亮據為己有。
有時候我覺得賈木匠好像變成了哲人,反正他說的話我都聽不懂。
陳圓圓哀傷的樣子我看著也挺難過的,這幾天薇姨他們經常安慰她,她總是輕言細語地道謝:“謝謝先生,謝謝夫人。”
可是,她該難過還是難過。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而且他們這些大人的感情我又搞不懂。
小七後來跟我和妮妮說過陳圓圓和吳三桂的故事,反正怪複雜的。
我正站在一邊發愣呢,忽然一個黃色的影子在走廊的那端出現。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陳圓圓的身邊靠了靠。
我揉了揉眼睛,那個黃色的影子居然是個穿著道袍的人。
在這個鎮上,除了馬道士隻有另一個人會穿道袍,那就是段關山。
我睜大眼睛想看清楚那個人是不是段關山,但他的下巴上沒有白胡子,其他的都是黑乎乎一團我壓根看不清。
可是我剛眨了眨眼睛,再一次睜開的時候,那個道士忽然離我們很近了。
這下我看到了他的臉,一張我非常非常熟悉的臉。
我吃驚地張大嘴巴,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忽然身體騰空而起,然後就向陳圓圓飛過去,口中還念著我聽不懂的咒語。
一道白光閃過,我就聽見陳圓圓尖叫了一聲,她好像化作了一縷青煙被吸進了道士手中的淨瓶當中。
他握著淨瓶在空中翻了個身,隨即就消失在半空中。
我驚呆了,賈木匠也從屋裏跑出來,對著空氣大叫:“馬建達,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