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握住朝板睜開眼睛,小七媽媽已經不見了。
手裏的朝板沉甸甸冰涼涼的,剛才的炙熱感已經蕩然無存。
小七的媽媽被我收了進來,師叔說要把朝板燒了,小七媽媽就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小七站在我的麵前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看著我:“忍冬,你把我媽媽怎麼了?”
“小七。”我把朝板塞進褲兜裏,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你媽媽已經是鬼煞了,她不能再留在這個世界上了。”
“剛才你用什麼把我媽媽收了?”
“朝板。”
“師父給你的?”
“師叔。”我實話實說:“是師叔給我的,小七,你媽媽……”
我話還沒說完,小七就向我伸出手:“忍冬,把朝板給我。”
“不。”我下意識地捂住口袋:“我不能給你,我好不容易收了她,師叔說我們是天師,我們的職責是讓鬼去它們該去的地方,不能心慈手軟也不能優柔寡斷,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媽媽,可是她現在是鬼煞,她已經不認得你了……”
“如果她不認得我,幹嘛來找我?”小七向我走了一步,依然向我伸著手:“忍冬,你聽話,把朝板給我!”
小七的眼神很陌生,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我緊緊按著褲兜,一步一步向後退:“不行,我不能給你,小七,你不能和七叔一樣,你們這樣隻會害了更多人.……”
“不管怎樣她是我媽媽!”小七忽然跟我大吼,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對我這麼凶過。
我看到了他眼中閃過的寒光,他抬起手掌向我拍下來,此刻他掌心有顆紅色的痣,像點燃的煙頭,在夜色中閃了閃。
我一個愣神,小七的手掌已經拍到了我的肩膀上,他抓住我的衣領:“忍冬,快給我!”
“小七。”我害怕的腳打跌,但握著朝板的手更緊了:“你不要這樣……”
“季忍冬!”他連名帶姓地大聲吼我,抓住我衣領的手更用力:“我讓你交給我!”
他拽出我插進褲兜裏的手,用力掰我緊握的拳頭,小七是男生,我哪裏有他的力氣大,三下兩下就要被他掰開了。
“不要.……”我帶著哭腔:“你這樣害人害己……”
小七似乎已經瘋了,他眼中燃著令人心悸的暗紅色的光,我看到他的掌心又冒出了一顆鮮紅的痣。
我的手指要被他掰斷了,終於被他掰開,黑色的朝板就躺在我的手心裏,小七伸手一把就要搶過去。
這時,一道白光閃過,我聞到一股清新的香氣,接著眼前一花,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我麵前。
他把我護在他身後,我隻看得到他繡著精致的金邊的衣袖,和飄蕩在腰間的玉佩流蘇。
哦,是秋水,他來了!
“忍冬。”他低聲跟我說:“你先回宿舍,我等會去找你。”
小七被秋水攔住了,他幾乎失控地大喊:“秋水,你讓開,不然我會揍你!”
我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轉身向宿舍跑去,身後傳來小七的怒吼聲:“忍冬,你不要傷害我媽媽,不然我會恨你的,我發誓我會恨你!”
小七的聲音劃破長空,與此同時,天空中打了個驚雷,一道粉紅色的閃電將漆黑的夜空分割成兩半,又很快消失。
我腳步沒停,一股腦跑進了宿舍大門,進了我的寢室。
舍友們有的已經睡了,有的還在看書。
我忽然跑進來她們嚇了一跳,邢珊珊抱著一本明星畫冊驚愕地看著我:“季忍冬,你嚇死人了,大半夜的你從哪來?”
我沒時間跟她說話,趕緊把我的朝板先找地方收起來。
我床頭正西方位有個盒子,盒子裏有個龜殼,我把朝板放在龜殼下麵,再用符紙封起來,這才鬆了口氣。
收好了朝板,我身體軟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躺在床上,腦子裏開始回蕩剛才小七跟我喊的那句話。
“忍冬,我會恨你的.……”
小七真的會恨我嗎?
我和小七做了這麼多年好朋友,他不僅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親人,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們會吵架,他會生我的氣。
我做錯了嗎?
我怏怏地躺著,忽然耳邊傳來秋水的聲音:“忍冬,你出來.……”
秋水回來了,我翻身下床,溜出了房門,果然在走廊的盡頭看到了秋水。
他背對著我站在走廊的欄杆邊,外麵還在電閃雷鳴,時不時的閃電照亮了他的臉,將他雪白的衣袍都染成了粉紅色。
“秋水。”我向欄杆外麵看了一眼,小七已經不在樓下了:“小七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