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前一花,那個美好的場景頓時消失了。
我的眼前,仍然是一片蕭條。
彩色的畫麵變成黑白色的。
短短一個月,我的家沒有了。
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但我肯定出在我身上,還有段關山,他也跑不脫。
我慢慢地蹲下來,抱住了膝蓋。
我聽到我哥的腳步聲,接著他走到了我的麵前,他也蹲了下來,把手輕輕地放在我的肩膀上。
“忍冬,你還有我。”
我哥的聲音很輕,輕的好像是一陣若有似無的風刮過去。
我驚愕地抬起頭,觸碰到我哥溫和的目光。
他握著我的手,他的手很瘦但是很暖:“忍冬,一直以來我都不是好哥哥,我當縮頭烏龜,吃了十幾年的白飯,現在我知道,我該站出來了。”
“哥。”我聲音啞啞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知道你自責,七叔他們出事跟你無關,忍冬,你不是掃把星。”
“是我身上的凶兆轉移到了他們身上,他們才會死。”我緊緊握著我哥的手,生怕我手一鬆,連我哥都消失了:“哥,是我害了他們。”
“不是。”我哥堅決地說:“跟你無關,忍冬你不能那麼想,你要好好地活著,他們在天之靈才能安心。”
“在天之靈。”我仰著頭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空,天邊那顆鹹鴨蛋黃一般紅黃色的太陽,仿佛突的一下就掉下了地平線,天色陡然暗了下來。
“他們在哪兒呢?”
“他們在的。”
“可是,他們都沒有現身跟我說句話,他們是生我的氣了嗎?”
“不會的,他們那麼愛你。”我哥扶著我的肩膀把我從地上攙起來,我忽然覺得他那麼高大。
“忍冬,你好好念書,什麼都別管,哥哥養你們。”
我哥輕輕把我摟進了懷裏,我第一次跟我哥擁抱。
他的懷抱居然這麼溫暖。
我在家裏度過了隻有兩個人的周末,平時的周末吵吵嚷嚷的,屋頂都要被掀掉。
現在安靜的連花園裏的秋蟲的叫聲都能聽得見。
周日晚上我回學校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小七。
他背著一個碩大的背包好像要遠行,我嚇了一跳,趕緊攔住他。
“小七,你去哪?”
“我……”
我等不及他回答,心亂如麻:“你別走,要走也是我走,我不應該再留在這裏,我這就回去找我哥,我們離開。”
“忍冬。”小七平和地喊我的名字:“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這是幹什麼?”我驚慌不已:“我知道我是不祥之人……”
“忍冬。”他打斷了我的胡言亂語:“我卜了一卦,算出師父和師叔現在的方位,我要去找他們。”
“他們在哪裏?”
“我算了師父的命卦,師父四屬巽、師叔六屬乾,應該是在我們家宅的東南方。”小七遙看著漆黑的天邊:“我要找到他們。”
“我也要去!”我急忙說:“你等我回去收拾東西。”
“忍冬,”小七拉住我,他蒼白的臉龐在月光的照射下幾乎變成了半透明的:“你留下來好好讀書。”
“小七,我也想去找師父。”
小七沒說話,隻是靜靜地注視著我。
我在他的目光中逐漸泄了氣。
我靠著學校的大鐵門,軟軟地蹲下來。
“你留下來,師父他們如果回來了,你就告訴我,我會把手機帶著。”
“小七。”我仰著頭看著他,他略長的發絲被風吹的輕輕飄動,遮住了他漆黑的眼睛。
我知道我留不住小七了,原本這些人也是忽然出現在我的人生裏的,現在也忽然消失。
我目送著小七離開,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麵前。
“小七!”當他的身影即將融入夜色的一霎那,我大聲喊他:“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的身影沒有停頓,回答的瞬間,我已經看不到他了。
“後會有期,忍冬。”
小七的聲音隨著夜色中薄霧,剛剛升起就消散了。
我在門口站了好久好久,傳達室的張大爺把我拉進學校,我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校園裏,渾身都沒有力氣了。
走到了女生宿舍樓下,我仿佛用光了全身的力氣,蹲在了一棵大榆樹下麵,緊緊抱著膝蓋。
身邊有同學走過,他們認出了我,小聲議論:“看,那是高一六班的季忍冬,聽說她是掃把星,他們家人一個月內死的光光的。”
“真的啊,怪嚇人的,趕緊躲她遠點。”
“對了,邢珊珊不是你表妹?她好像和季忍冬一個寢室,趕緊讓她搬到別的寢室吧!”
“對對對,我跟她說,我們都離她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