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退到房間門口,趙醫生和兩個助手在房裏給少爺急救。
我扶著老奶奶,她的身體一直在抖,眼淚一滴一滴掉在她布滿皺紋的手背上。
妮妮安慰著老奶奶:“他不會死的,他死了我也能把他弄活。”
妮妮把自己說的好像巫醫,老奶奶淚眼婆娑地吃驚地看著她。
醫生他們檢查了很久,我的心也跳的厲害,身體裏熱熱的,像是有一個什麼東西要從我體內竄出來了。
我去外麵走廊平靜一下,深吸了好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
其實那個少爺我都不認識,甚至連他的臉長什麼樣子我都沒看清,可為什麼我的心跳的這麼慌?
終於,我聽見醫生用低沉的語氣在跟老奶奶說話:“菊媽,你節哀啊,秋少爺的情況前幾天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他拖了這麼久,遲早有這麼一天的。”
老奶奶啞著嗓子哭出聲來:“趙醫生,你是說,我們少爺他……”
“他已經去世了。”趙醫生說:“我現在幫你們聯係殯儀館的人,開始籌備他的葬禮吧!”
“少爺啊。”老奶奶腿一軟就跌坐在地上:“我可怎麼跟太太說啊!”
尹太太此刻還虛弱地躺在貴妃塌上,也不知道聽到了沒有。
哀傷籠罩在房間裏,我也挺難過的。
但是柯家人就不同了,柯太太忙著打電話:“大師大師,我問你一件事啊,那個宿主死了,蠱蟲是不是就活不了呢?哎喲,真的,太好了,謝謝你謝謝你,等會我發一個大紅包給你。”
柯紫藤一邊聽了喜不自勝:“媽,我身體裏的蠱沒了是嗎?”
“人都死了,還有什麼蠱?”柯太太興奮地拉著柯紫藤:“走了走了,事情都解決了,還待在這裏幹嘛?”
柯先生難掩喜悅之情,假情假意地對房間門口說了一句:“悅華,你節哀啊,不過這對你們也是好事,他都那樣了,活著也是個廢物。”
“你不會說話就閉嘴!”妮妮氣憤地衝他嚷嚷。
“得了,我們走我們走。”柯先生轉過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對了,之前我們的婚約上好像有約定,如果某一方主動悔婚,是要付對方賠償金的。”
老奶奶沉浸在悲傷裏,沒聽明白柯先生話裏的意思。
“悅華。”柯先生大步走進去對尹太太說:“你還記得嗎,我們的婚約上有這麼一條,現在你兒子死了,算你們單方麵悔婚吧,賠償金我們是不是要談一談?”
“你也太不要臉了,人家剛死了兒子,你就問人家要錢?”妮妮跳起來,我趕緊拉住她,不然她肯定要衝過去給柯先生兩個大耳刮子。
“柯先生。”老奶奶老淚縱橫:“現在少爺剛走,太太還糊裏糊塗的,我什麼都不懂。”
“你們尹家現在也不剩什麼了,人都死了,悅華也隻剩下一口氣,不如送到療養院去。這棟宅子我就好心收了,折給你們一點錢,你拿了回家養老,剩下的錢給悅華住療養院。”
“這宅子這麼邪,”柯太太拽拽他的衣襟:“你要這宅子做什麼?”
“宅子不值錢,但這地皮值錢啊。”柯先生嘿嘿笑了一聲,隨即又扭過頭對老奶奶說:“不然你們家連葬禮的錢都拿不出來,菊媽,你不過是尹家的保姆,何必管那麼多?”
連醫生都聽不下去了,皺著眉頭說:“柯先生,人家剛痛失愛子,準備辦喪事,你卻打起人家房子的主意了?”
“這是我們兩家的事,趙醫生,不關你的事吧!”柯先生掏出煙盒,抽了一根煙出來點燃,吸了起來。
老奶奶啜泣著說:“麻煩你們都出去一下,我給我們少爺擦洗一下,換件幹淨衣服,不能讓少爺這麼破破爛爛的上路。”
妮妮去打了熱水,老奶奶顫巍巍地擰了熱毛巾走到床邊,柯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退出了房間。
我留在房裏陪著,老奶奶怕我們害怕,讓我們回避。
沒什麼好怕的,我在房間裏看了一圈,也沒看到少爺的魂魄。
老奶奶把少爺身上的紗布全部清理幹淨,用濕毛巾輕輕地擦拭,生怕弄疼了他一樣。
他身上的膿水不再流了,凝結成黃黃的痂。
老奶奶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細心地把那些痂剝落下來。
我看的心裏酸酸的,不止是酸,胸膛裏有股滾燙的東西,像是一個小火球在我胸口躥動著。
我捂著胸口,老奶奶給少爺擦幹淨身體,直起身看到了我,以為我害怕,就說:“姑娘,你們先出去吧,少爺的樣子怪難看的,我想讓他好看一點。”
“沒事.……”我剛一張嘴,一股熱浪就從喉嚨裏往外躥,一個藍色的小球從我的嘴巴裏竄了出來,我還沒反應過來那小球到底是什麼,忽然那藍色的小球就跳起來,鑽進了少爺的嘴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