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對段煜麟的家事還是感興趣的。
我想了解關於段關山的任何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我爸爸住在那個老宅，我媽媽害怕老宅，覺得那裏的一切都太古老了，所以她住在市中心的別墅區，我自己一個人住。”
“從小就這樣嗎？”
“嗯。”他點點頭：“一直都這樣，我們三個人住在三個地方，以前我一直在國外，現在回來了也是一個人住。”
“所以，你們不是正常的家庭。”我端詳著段煜麟：“你爸爸一百多歲了，就算還有生育能力的話，那這麼高齡生出來的，不是白癡就有先天性疾病。”
他真是好脾氣，聽我詛咒他，居然還笑了：“你為什麼總是說我爸爸一百多歲了？”
“本來就是，我跟你說過了，十六年前我就見過他，那時候的他看上去比你大不了多少歲。”
“所以，你總是叫我爸爸老妖精？”
“難道不是嗎？”
“可是他現在很老。”
“他沒有煉丹的原料了，原來那些丹對他沒用了。”
段煜麟仿佛在聽什麼天方夜譚，他的眼神是很懵懂的。
如果他是演的話，那奧斯卡都得頒一個金獎給他。
“所以季忍冬，你是因為我爸爸才討厭我？”
呃，這個問題怎麼回答呢？
我想說是，可是看著麵前的段煜麟，我好像對這個人的感覺也說不上討厭。
我好像已經逐漸地不討厭他了。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但眼前的段煜麟，實在讓人討厭不起來。
肥腸粉吃完，我已經很飽了，我哥還說留了酸湯魚給我，可我什麼都吃不下了。
段煜麟提議走著送我回家，我說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他卻執意要送我，我們在月光下軋馬路，月影從茂密的女貞樹冠的縫隙中灑在我們肩膀上。
就在幾個星期前，我還處心積慮想要殺死這個人。
可幾個星期後，我卻和他吃完肥腸粉，肩並肩漫步在林蔭小路上曬月亮。
想一想真是魔幻。
然而，這條路並不那麼夢幻。
因為就在我左邊的一棵樹上，吊著一個女人。
她用一根紅色的繩子吊著的，隨著風在半空中晃蕩。
風吹來，她就晃過來。
風吹去，她就晃過去。
段煜麟表情如常，看來他看不見鬼。
真想不到段關山的兒子隻是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