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把電話拿起來翻找著通訊錄,很快看到了女兒兩個字,我立刻撥通那個號碼。
此刻我的心髒已經越來越難受了,氣根本喘不過來,我隻能用嘴巴大口地吸著氣,再從嘴巴裏呼出去。
我在心裏祈求著他女兒趕緊接電話,我真怕我支撐不住了。
因為此刻我已經眼睛發黑,眼前都是一片模模糊糊的,連老人的影子在我的麵前都是那麼虛無。
漫長的等待中,我已經快堅持不住了,老人在旁邊哭著跟我說:“丫頭,你嘴巴都黑了,快別打了,趕緊去醫院吧。”
我也想現在就拔下充電器去醫院,但是充電器拔了電話就沒電了。
我隻怕到了醫院我就再也醒不過來,那誰幫老人呢?
反正我也是死路一條了,隻要老人別嫌棄我有可能死在他家裏。
就在我都要絕望的時候,終於電話接通了,那端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爸,你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在上班呢。”
“我不是老爺爺。”我趕緊對她說:“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老爺爺已經在昨天夜裏去世了。”
“什麼,你是誰啊?”
“我是他同病房的病友,你趕緊回來吧,爺爺的遺體現在在中心醫院,你回來看看他吧,爺爺很想念你。”
對方在電話裏麵哭出聲來了,我把聲音外放給老人聽,老人的眼淚眼滴滴答答地掉下來。
父女二人隔空哭了好一會兒,我這個姿勢坐著有點難受,我本想起來換個姿勢,但是剛剛扶著床頭櫃站起來,忽然眼前一片發黑,猛然間我的世界墜入了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了。
於是我就麵朝地板,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倒下去的那一刹那,我聽到了我的心髒在胸膛裏麵崩裂的聲音,就好像是有個調皮的孩子用石頭砸碎了玻璃。
很脆很響,並且玻璃渣碎了一地。
與此同時我胸膛裏的那個女鬼開心地大聲尖叫道:“季忍冬,你死了,你終於死了,你早就該死了,你這二十多年都是偷來的,你偷了我的命!”
我死了她也活不了,她那麼高興做什麼呢?
我隻是很遺憾死在了老人的家裏,我聽到老人在無助地大叫著:“丫頭丫頭,你別睡呀,這可怎麼辦呀,也沒人看得見我,女兒,你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啊?給你打電話的這個丫頭暈倒了……”
很奇怪,我死了這次卻沒有變成鬼,我的魂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仿佛裝在一個漆黑的匣子裏麵。
一片黑暗,我什麼都看不見。
漫長的黑暗,黑到伸手不見五指。
鬼是不會睡覺的,所以這很悲催,我得終日睜著眼睛沉浸在這無盡的黑暗當中。
而且不隻是黑暗還是一片寂靜,我聽不到任何聲音。
這長久的死寂令我感到絕望。
過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我好像聽到了聲音。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忍冬,忍冬……”
我終於聽到聲音了,我開心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光明。
有很多雙眼睛正在注視著我,看到我醒來,他們開心地叫道:“醒了,忍冬你醒了!”
他們是我哥妮妮秋水,還有小可和小許,大家都圍在我的床邊。
我又看看四周,窗外陽光肆虐,微風將白色的窗幔吹得高高飄起來。
這裏是醫院的病房,我又摸摸自己的手腳。
“忍冬。”我哥喜極而泣:“別摸了,你活了,你現在是個活人。”
我的確是活了,因為做鬼和做人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我能感受到我身體的溫度,也能感受到心髒在我的胸膛裏麵砰砰砰地跳著。
心髒不對,我的胸膛裏麵怎麼會有心髒?
我記得降龍木已經在我的胸膛裏麵碎掉了呀。
我趕緊伸出手按了一下,一陣劇痛傳來,妮妮和我哥趕緊將我的手給拿開了:“你才做完手術,你別亂動。”
“做完手術?”我莫名地看著他們:“什麼手術啊?”
“換心手術啊,像你這樣的情況隻有換心才能活。”我哥掀起衣角擦眼淚:“不過好在你現在已經沒事了,醫生說手術很成功,木頭在你的身體裏麵都能讓你活十幾年,這顆心髒更不用說了。”
“可是我的情況和別人的不一樣,不是一般的心髒就行的呀,不是需要什麼七竅玲瓏心嗎?”我不解地問。
“好了好了,現在忍冬剛剛醒來,別老是跟她說話,醫生說她還是得多休息,好好養幾天。”是梁婉月的聲音,她也來了。
“忍冬,這幾天你還隻能吃流食,等過兩天好一點了,醫生說可以吃好吃的了,我就給你燉雞湯。”梁婉月輕輕地摸摸我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