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黎很肯定地答道:“不。”
他頓了一會兒後又補充道:“臣會處死他。”
齊南帝雖氣陳謹弈,但他才痛失一字,現在若說真的殺了陳謹弈,他心中還是難以接受。
既為人父又為國君,兩者他都未做好,齊南帝隻覺得事到如今,如何決斷都達不到一個完美的局麵。
他放低了聲音,略顯卑微地道:“如果可以留他一命,將他流放也……”
這件事情在鍾黎眼中並無商量的餘地,都不必談他與嘉貴妃做的那些勾當,就看前世的陸霜、今世的陳謹睿死於誰手,陳謹弈就別想撿一條命。
齊南帝也知如今自己根本沒有實權可言,如果要在江山安穩和陳謹弈當中選,那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他抬頭看著鍾黎,竟絲毫看不透他所想,他不要江山,那麼在他眼中,到底誰能執掌大權?
齊南帝聲音微顫,問道:“那依大都督之見,朕這個位置,到底該交由誰呢?”
“皇上不該問交給誰,該問誰有本事接。”
齊南帝想了想,道:“朕的幾個兄弟,年紀也大了,吃喝玩樂一輩子,老來讓他們做這個位置,不說朕不敢,他們自己怕是也不敢。”喵喵尒説
“是朕太過提防,就連宗親晚輩,朕都不敢讓他們插手朝堂太深,一個個都是閑散子弟,到頭來就連過繼,都難有合適的人選。”
他哀笑道:“朕身邊隻剩吟兒,自幼驕縱,又是女兒家,這個擔子,總不能讓她去扛。”
他分析完,又繞回最初,再求了鍾黎一次,道:“為了我陳氏江山,為了天下百姓,你都不願嗎?”
鍾黎並不像聽他前麵那些無用的話,隻回他最後一句,“陳氏江山與天下百姓,是兩碼事,百姓之心不在廟堂,這江山姓什麼,他們並不在乎,隻要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百姓自然安樂。”
齊南帝預感他這話風頭不對,緊張問道:“你想說什麼?”
“臣的意思是,守國土,護子民,自是身為人臣的本分,皇上不必憂心,但至於江山何姓,臣不在乎。”
“你是說,你是說……”
齊南帝說不出的話,鍾黎貼心地補上,道:“臣是說,齊南江山不必再姓陳了!”
“你放肆!”
“咳咳!咳……”
他這番話,齊南帝著實難以接受。
他自認為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失敗,承認了錯誤,他的王朝已經如此,他都認了,但要他當葬送祖輩基業的千古罪人,他不能夠!
可是陳氏無人也是事實。
他手捂在心口深吸了幾口氣,做出最後的讓步,道:“朕,可以將江山交給非我族人,隻要他能堪當大任,但是……但是不論他是何身份,都要過到朕的名下,改姓為陳!”
這是他最後的要求,或者應該說是哀求。
他允許一個沒有陳氏血脈的人姓陳,已經是最大的讓步,鍾黎知道,他已被逼到了底線。
但是他並不在乎。
他與齊南帝之間並非商議,而是他單方麵的決定,單方麵的通知。
鍾黎道:“皇上會是齊南最後一個陳氏君王。”
“不可!”
“皇上沒有能力扭轉局麵,更沒有能力改變臣的決定。”
說罷,鍾黎轉身就要離開。
齊南帝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