濾魂珠在貞娘的作用下,飛至陳文學頭頂,毫光大放,一道一道的弧形光暈如流水一般,自上而下,在陳文學身上滑過,魂魄漸漸恢複原形,紅色由深至淺,自頭頂一直褪到神龕上,漸漸地,陳文學如坐在血泊之中,鮮紅的液體無窮無盡,從神龕裏流到供桌上,再從供桌流到地上,四處流淌,將地麵浸染的通紅無比。
貞娘依然沒有說話,卻是不敢有絲毫怠慢,盡力催動濾魂珠,她知道,濾魂珠果然是三界中清除一切毒物的至寶,血毒已經逼出,魂牽夢繞的心上人複活有望,然而,她依然難以肯定,眼前的陳文學——千年之前的愛人,是否還能愛著她。
娘娘廟內安靜極了,無聲無息之間,出現一古裝男子,頭戴束發金冠,身著黃金軟甲,身材修長,俊逸不凡,雷十破搭眼一看,心頭大驚,但見此人神華內斂,一身修為已經到了返樸歸真的境界,不知是何來曆,突然出現在娘娘廟,到底有何用意,暗地裏小心戒備,不敢輕舉妄動。
來人出現在娘娘廟內,似乎有話要說,不過看見貞娘正在專心的救治陳文學,隻得欲言又止,站立一旁,關注的看著她。
貞娘卻是理也不理,還在盡力驅動濾魂珠,白光之中,紅色若隱若現,貞娘盡力鎮壓,額頭上沁出汗水,明顯是法力損耗過大,“三妹,”陌生男子突然說道:“柳毅壽元已盡,不要白費力氣了。”
他叫貞娘三妹,那麼他應該就是東海龍族大太子敖德,怪不得法力深如淵海,不過,貞娘明明救的是陳文學,敖德卻偏偏稱之為柳毅,神仙說話自有道理,如此說來,陳文學的前世應該就是柳毅了。
貞娘聽到敖德提醒,隻是回頭看他一眼,目光中充滿哀怨,敖德心中一凜,走出廟內。
突然聽得一聲驚訝的呼喊,再看時,敖德已經消失不見,不知去了哪裏。
許久過後,山下隱隱有人聲傳來,是附近勤快的村民要上山耕作,紅色漸趨消失,不過魂魄卻始終不回肉身,貞娘心無旁騖,盡力施為。
雷十破知道施法已到關鍵時刻,不能受到絲毫幹擾,不用有人吩咐,立即搶出廟內,念動法訣,使出縮地法,縮地法的要義便是咫尺即千裏,於是,村民們隻能看見山頭,卻怎麼也走不上山來,一個個以為遇到了傳說中的鬼打牆,自然又是驚訝,又是驚慌,雷十破山頭凝望片刻,知道暫時無恙,重又回到廟內,歐月兒感激的衝他點了點頭,又專注的看著貞娘施法。
片刻過後,看到貞娘的身子瑟瑟抖動,額頭上的汗水汩汩流下,就連濾魂珠也是忽明忽暗,搖搖欲墜,怎麼了,難道濾魂珠也救不回陳文學的性命麼。
眾人拿不出什麼主意,隻能站在一旁空自焦急。
貞娘還在盡力,濾魂珠終於掉在地上,貞娘也隨之癱軟在地,身旁的威廉姆趕緊將她扶起,貞娘卻手指天空,悲聲呼喊:“他走了,他走了。”
順勢看去,有一道魂魄存在於若有若無之間,一閃即逝,這分明是陳文學的魂魄,濾魂珠法力廣大,卻也隻能驅除血毒,陳文學堅持不吸人血,身子已經非常虛弱,魂魄被血毒連番折磨,他雖然修過幾天法術,但說到底也隻是個凡人,怎能經得起再三折騰,果然如敖德所說,壽元已盡,救無可救了。
魂魄已然消失不見,歐月兒大嚇,急忙飛上空中尋找,又哪裏還能找到,立在空中,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左右為難,雷十破飛上來,安慰道:“月兒,不要難過,血毒雖已全部清除,不過拖延的時間太久,陳叔已經油盡燈枯,救不活了。”
歐月兒無法可想,喃喃自語道:“難道,難道就這樣死了麼。”
雷十破勸道:“月兒,陳叔到底還是凡人,哪能不死,比起魂飛魄散,已是最好的結局,起碼還有投胎轉世的機會。”
話雖如此,但歐月兒總歸不甘心親眼看著陳文學死去,一時無話可說,內心激烈的掙紮。
貞娘驅使濾魂珠,法力業已損耗殆盡,此刻也是躺在威廉姆懷中,無計可施,稍後,哭訴道:“我千年尋找,最終又是分離的結局,難道想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真的很難麼。”
威廉姆哪裏知道原由,自然無言以對,陳文學終於走了,善良的寧肯將自己餓死也不吸人血陳文學走了,可憐的將自己感情深深埋藏,一心為歐月兒母女幸福的陳文學走了,他最後留下的一句話居然就是原諒歐國華,他心裏隻有別人,那曾為自己考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