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喬捂著鼻子,壓著怦怦的心跳,走到這些骸骨的正中心。
那裏,一員大將端端正正的跪坐,背後除了日本國旗,還插著幾麵圖案古怪的蕃旗,似乎代表某種家族或者組織。
楊喬沒管那些,而是被這位將軍本身給吸引了。
這具屍體,和其他的不同,即使已經死去七十多年,化做白骨,依然從那雙黑洞洞的眼眶裏,散發出森森的惡意,好像一頭餓狼盯著獵物。
這種感覺,令楊喬背脊發寒。
這個人,好可怕。
死了這麼多年都還有這種強大的氣場,真不知活著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猛人。
他的死狀,也和那些普通的士兵不同,雙手握著利刃,斜插在腹中,是切腹自盡的。
以前隻在電視上看過日本的武士道有切腹的傳統,沒想到有親眼見到的一天。
楊喬的視線轉到這具屍骸的衣著上,和普通士兵不同,明顯有著高階武將的徽章,不過楊喬對日軍的軍銜不太了解,而且那些徽章也腐爛得差不多看不清了。
破爛的布料下露出黑灰色的骨頭,還有一股很衝的黴腐味。
楊喬強忍著心裏的惡心,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拈出那日本軍官插在肚子裏的那把短刀,應該是武士的脅差。
骷髏早已經腐朽,被他手指一帶,嘩啦啦,屹立了七十年跪座不倒的武士骸骨瞬間坍塌,散碎了一地。
楊喬拿著那把短匕首嚇得連滾帶爬跑出老遠,看到沒什麼別的動靜才放下心來。
他低頭看看手裏的脅差,眼神頓時一亮。
七十多年的時間,這刀刃上麵居然一點鏽蝕的痕跡都沒有,冰冷的刀鋒上散發出刺骨的寒意。
這把脅差,很不錯。
仔細看,刀刃的部份隱見雪花紋,靠近手柄的刃部,繚草的刻著三個字——鬼牙丸。
日文漢字和中文差不多,楊喬倒是能認得這幾個字,隻是不太懂意思,不過大概也能猜出“鬼牙丸”是這把脅差的名字。
一般隻有名匠才會在作品上留名吧?
楊喬有些喜出望外。
“你喜歡這個?”
鹿未玖一直在旁邊觀察楊喬,此時出聲道:“這把刀,有些不祥的氣息,你如果真的喜歡,可以拿點別的。”
楊喬翻來覆去的把玩著這把鬼牙丸,已經舍不得放下了。聽到鹿未玖的話,他撓撓頭道:“我覺得這把脅差和我有緣啊,一眼就看中了,我就留這個吧,別的我也不要了。”
“那隨你吧,那邊有刀鞘,可以去拿。”鹿未玖沒多說什麼,而是朝那個軍官的骸骨方向指了指。
楊喬於是忍著那股惡心的腐味,又跑過去,從一堆骨頭底下撿出一個黑色的刀鞘,把鬼牙刃插進去,嚴絲合縫。
滿意的點點頭,把它插在腰上,然後又隨手從地上撿了顆子彈,接著就和鹿未玖打招呼,準備出去了。
“那些金銀,還有珠寶你不要嗎?”鹿未玖有些奇怪,這些倭人的身上還有不少好東西,像一些銀元,還有珠寶,可能是這隊日本兵在戰爭中的繳獲,楊喬明明看到了,但卻沒有再伸手,隻是拿了把倭刀,撿了顆金屬彈子就準備走了。
“那個,還是算了吧,拿這些金子出去太招搖了。”楊喬搖搖頭,拍了拍腰上的脅差,“有這個收藏品就很不錯了,人要知足啊。”
少年的笑容很純真直率,沒有摻雜任何世俗的欲望與功利。
鹿未玖微微一笑,他現在有些喜歡楊喬了,夠大膽,冷靜,又不過份貪婪。
……
進洞的時候雖然麻煩,但是出洞卻很快。
走出鬼哭洞的一瞬間,刺眼的眼光照下來,讓楊喬眼睛半閉了起來。
迎麵撲來猛烈的江風,震耳欲聾的水響聲和轟鳴聲一下衝擊他的感官。
帶著白色泡沫的冰冷的江水,淹沒了涼鞋,帶來冰冷的味道。
不過楊喬心裏卻滿是喜悅。
自己終於從那個洞裏出來了,還沒等他收拾好心情,就聽一聲大喊——“楊喬!”
一個胖胖的身影一下子衝上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緊接著,就看到小胖子張野那張熟悉的臉,哭成了花貓。
“我不是故意的楊喬,我不是存心想丟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