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薑國皇宮,一處燈火通明,薑國皇帝坐在軟榻上,一旁的柔妃已然睡熟,一個長得鼻孔奇大,滿臉皺紋的肥胖老宮女跪在地上,正同薑國皇帝稟報著日間酒樓裏發生的事。
“瑤碧郡主確實被小王妃所邀,去往酒樓,不知誰動手打斷了郡主一條腿。”老宮女說著,想到剛才去探望瑤碧郡主,那屋中哭喊喧囂、各種血汙味道仿佛又聽見看見聞到一般,不由地骨頭發冷。饒是她見過這宮中許多陰詭伎倆,但似瑤碧郡主同小王妃這樣硬碰硬的打法卻是頭一遭遇上。
“好狠的心腸,若是淵兒同她待的時間長了,必定受她牽製苦楚。你將桌子上的參湯去賜了她,如此也就算了。”薑國皇帝說道,眼神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黃金壺,上麵嵌著的寶石華貴無比,此刻卻泛著寒光。
“老奴曉得了,陛下早些休息。”老宮女是皇城裏麵的人精,瞧見那金壺難道還不明白皇帝所想,他是怕夜長夢多,趁早了斷了這個麻煩。
老宮女拜了拜,將黃金壺抱在手心裏,腳步輕的像鬼一般去了。
薑國皇帝臉色一暗,瞧著躺在錦被中柔妃睡容,歎了口氣,掀了被子同她一道休息。
那老宮女出了皇帝寢宮,叫了幾個手上有功夫的太監便要出宮索命。然而宮門口卻撞上一人,老宮女大驚失色,強自忍著驚訝低著頭行了禮退在一旁,希望步淵別看出他們形跡可疑來。
黑夜之中,老宮女手裏提著的紅木盒子不甚明顯,步淵本看不出來,對方故意擋著,他有些懷疑道:“盒子裏是什麼?”
聲音又冷又帶著極大的威勢,老宮女見過許多場麵,但因要喝參湯的正是麵前小王爺的妻子,不由給嚇楞了,她年紀也大,若是年輕個十歲見了步淵倒也不怵,可最近身子不好,總有些迷信神鬼之說,等了半晌才道:“老奴辦事得力,是以貴人們賞賜了些東西,白日忙時沒空處置,現下老奴將這吃的拿回家去供起來,也算是感激各位主子的恩德。”
她說的謊沒什麼漏洞,年歲大的老宮女晚間出宮也是常有,更何況步淵認得這位老宮女,她在宮中服侍多年,前幾年特別得了恩典可以出宮,但她在宮中行事慣了,於是在宮外置了個小宅子,閑暇時就去宅子裏歇著,別的時候自然還在宮中做活。
步淵點點頭,卻道:“你要回家去,為何還要帶著許多太監?到底做何事,趕緊說出來!”語氣中殺氣頓顯。
“小王爺,老奴確實是回家去,若是小王爺不信,老奴百口莫辯。”老宮女向來知道步淵好說話不怎麼為難宮人,於是做出一副為難可憐的樣子,盼望步淵能夠放過她。
步淵卻冷笑了一聲,走近老宮女,手速極快地掀了紅木盒子,瞧清楚裏麵的金壺之後,他眼神驟現紅色,緊緊盯住老宮女道:“這麼好的東西,放回家中供著多可惜,嬤嬤年老,待我喂你喝些好參湯取暖!”
話音剛落,金壺已被步淵拿在手中,他左手掐了老宮女咽喉,右手舉著金壺便要喂她!
“小王爺!饒命!小王爺饒命啊!喝不得,喝不得!”老宮女被嚇得手足俱軟連忙求饒。
步淵冷哼了一聲,“你說是好東西,我便當成好東西,怎麼?難不成你敢騙我?!”
他見了金壺已經明了,這老宮女一定是領了父皇的旨意,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留珠院賜死秦笙,他又驚又痛,若是自己再來晚片刻,碰不到這老宮女,不過半個時辰恐怕秦笙就咽了氣。
“小王爺饒命!老奴也是聽陛下差遣,陛下說小王妃舉止不端,脾性太過剛烈,今日欺負了瑤碧郡主,恐怕明日就要欺到王爺頭上。陛下說王妃不是良人,鐵了心的要替王爺另覓賢妻。這參湯沒那麼厲害,卻是要王妃得病,若是王爺碰不到,王妃用了參湯半年可活的,再多卻是沒有了。隻是王妃斷了腿,就算去了,拖了半年,也看不出是陛下下手來!”
老宮女一五一十地給步淵說了,她不過是個人微言輕的奴才,夾在兩個主子中間,前也不是後也不是,索性說了,且看步淵如何決斷。
剩下的幾個太監自然也不敢出聲,他們隻當這老宮女沒叫他們,今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待問起來,就隻有老宮女和步淵之間的事,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步淵聽了老宮女的話怔住,父皇這是鐵了心的要除秦笙,竟是連兩國聯盟也不顧了。
“除你之外還有沒有旁人被派去?”
“沒有了沒有了,隻有老奴一人。”老宮女心驚膽戰地說著,她本來油嘴滑舌,但瞧見步淵一臉凶相,全都說了實話。
“那便好!”步淵拿著金壺徑自往宮中走去,邊走邊威脅道:“若是你偷偷報了父皇,我一定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