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國下了今年第一場雪,步淵站在雪中,他穿了一件灰狐裘,雖然裏麵穿的單薄,但這灰狐裘卻極為暖和。
“陛下,陳國七皇子林然選中了皇子妃,一月之後便要成婚了。”靈辰道,看著步淵負手立在雪中,知道他又在想著那個人,便勸道:“陛下知道陳國七皇子妃是誰麼?是陳鈺姑娘,聽說陳鈺姑娘比武輸了林然,就留在陳國做妃子了。”
“秦笙……”
“別說了,我不想聽到她的消息,不想知道她在哪,我也不想知道她在做什麼。就這樣吧。”步淵道,說完走到梅樹前,右手摸著紅梅的花瓣,兀自出神。
“陛下,您何必如此呢?你們把事情說開了不成麼?!秦笙她不是答應過您麼?要守在您身邊的,您也說過要好好保護她,如今為什麼不想在一起了,你們想的是不是?!”靈辰道,他看著兩個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所有阻礙他們的人都沒了,他不明白為什麼兩個人不能好好地待在一起。
“靈辰,我從來沒保護好她,從來沒有過。我妄圖得到她,妄圖守著她,然而一次一次都是她在自救,我從沒成為她的靠山。我們之間有血仇,不論她和她的親生母親多麼陌生,父皇害了他們一家,害的秦笙落入紅樓都是不爭的事實。最後一次,我都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麼,被人綁到麻袋當中半死不活地,我不知道她絕望了多久,窒息了有多久。我怎麼敢再讓她回來?我害怕守不住她,害怕她失望。”
步淵一字一頓道,他將手從紅梅花瓣上離開,展開手心接了幾片雪花,半晌又道:“她和她的朋友們在一起,那些人從未欺淩過她,那些人懂得她要什麼,我還去湊什麼熱鬧呢?!”
“陛下怎麼知道秦笙不想回來啊?您不去試試怎麼知道她不回來?或許,她就是沒想清楚,或許她等著陛下去接她啊。巫族已經散了,鬼莊也沒了,這天下是陛下一人的,陛下不設後宮,孤身守著江山為了什麼?!”靈辰道。
“我累了。”步淵轉身回寢宮,心被冰涼的雪紮了一下,他苦笑一聲,慢慢關上身後的門。在自己人麵前他從不稱朕,可能夠以我相稱的人隻有靈辰一人。
“阿春,過來啊,你走快一點!”秦笙瞧著阿春慢悠悠的樣子就來氣,催了兩次見阿春跟不上,不悅道:“大小夥子拿這麼一點東西就跟不上了,以後娶媳婦那還得了?!快點跟上來!”
阿春雙手抱著的箱盒有十二三個,他小心翼翼地從箱盒側麵伸出頭為難道:“阿姐,這麼多東西,非要今天買麼?就算今天買,為什麼隻叫我一個人出來?!阿鈺姐你評評理!”
“什麼?!我聽不見!”陳鈺還記得阿春騙她上擂台的那件事,故意氣他。
阿春臉色一苦,瞧著兩位親姐姐如此折磨人,也隻能認了。
“阿笙,你真的不回薑國啊,聽說步淵後宮一個人都沒有,雖然當了皇帝,可是日夜記得你啊,那天我在北疆挖開柳城墓的時候他也在,他知道你還活著。”陳鈺道,她見自己有了歸宿,便也想讓秦笙得到幸福,想到秦笙和步淵之間的感情糾葛,不免替好朋友感到惋惜。
“咱們先別提這件事了,我想好好想一想,我們之間,我想整理一下。你知道的,我原先喜歡李閑,後來李閑,所以我太害怕了。現在所有的顧慮都沒了,我們兩個當中沒有任何人擋著,我反而有些想不通,我反而不想太快地,而且我們之間關係……他是個好人,從少年起,他就是個好人,可是我……”秦笙說不下去,半晌抬頭看著不遠處那個珠寶店,道:“走,你還缺一些首飾,我買給你好不好?!”
“好啊!”陳鈺看著秦笙眼角有淚強顏歡笑的樣子,不願秦笙太痛苦,於是故作為難問道:“阿笙你說,我成婚時要不要通知我父親和弟弟?!你知道我從小就很受他們欺負的!”
“請啊,為什麼不請,你不但要請,而且要讓他們做上賓,讓他們看到你風光無限的樣子,又不許他們沾你的光,你想想,這不是把他們嫉妒死了麼?!”秦笙道,半晌揪心的感覺少了兩分。
“對對對,阿笙,還是你最棒了,那個林然啊跟一塊兒木頭似的,我說什麼他都傻乎乎的笑,他喜歡你的時候也那樣麼?!真是個呆瓜!”陳鈺笑道,一想起林然的模樣她就哭笑不得。
“別呆瓜呆瓜的叫,你夫君日後可是要做陳國皇帝的,到時候一回後宮你就呆瓜呆瓜叫人,萬一氣地林然大喝一聲‘大膽!’我瞧你怎麼辦?!”秦笙逗趣道。
“我夫君才不會凶我,他……好啊,阿笙你敢取笑我?!對了,我嫁人這件事也是你害的,要不然姑娘我仗劍走天涯,沒準能找到一個瀟灑劍客,比嫁呆瓜好多了!”陳鈺一邊說一邊按住秦笙搔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