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瞞作假的事總有一天會露餡,就像紙包不住火。
晌午過後,女醫為汪靜姝檢查了身子,發現了守宮砂,也曉得了王妃依舊是處子之身,那又哪裏來的生孩子?
她悄沒聲的一句話未說的,直接去了鳳儀殿回稟皇後。
看著女醫離去的背影,卉芬嬤嬤怕極了,她就知道這事兒麻煩了遲早露餡,心裏急得很,“主子,這事,到底怎麼辦?要不然,我去找王爺,對,找王爺……”
汪靜姝的臉有點白,又隻穿著褻衣,雙手環抱著膝蓋坐在梨花木大床上,看上去那身影好不孤單。這床是大婚時的喜床,可王爺一次也沒睡過。白喜帕一事她無奈作假,如今事發,除了鎮定又能如何?那夜她以為王爺很快就能接受自己,可她錯了,“找,找王爺做什麼?”看著卉芬嬤嬤急切的臉,“是找他相幫,還是找他,破我身子?”
卉芬嬤嬤本左右為難,實沒想到王妃這麼一句,倒叫她驚愕了。
屋裏更寂靜,連呼吸聲都沒了,靜得多可怕。
不知多久,汪靜姝清冷冷一句,“難道這一切,還不夠羞辱嗎?”這話像是說給嬤嬤聽的,可又何嚐不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而此刻鳳儀殿,女醫如實稟告了,她自是不敢替王妃隱瞞,“皇後娘娘,寧王妃,守宮砂尚在,想必,她與寧王,沒有圓房,因此……”
守宮砂尚在!
沒有圓房!!
這……這麼大的事,皇後蔣氏一下子震驚而起,如此大的事,尚宮局為何從未回稟?白喜帕竟作假。
這是一件大事。一旁常春嬤嬤急急問:“你可看清了?”
“是。”女醫怎會看不清女子手臂的守宮砂。
皇後一直以為兒子隻是不喜歡這個妻子,可想著女人不得寵終是平常事。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拒絕身邊聰慧美貌的女人,以後這情況會慢慢好起來的。可她第一次曉得,他竟然到現在都沒碰過自己的妻子。
她隻能替自己兒子兒媳隱瞞,一旦傳出去,弄不好就成欺君之罪,此事會連累許多人,就怕天子一怒血流成河,難免警告她,“這種事不要傳出去。”
幸得女醫是鳳儀殿的人,也曉得此事事關重大,“是,皇後娘娘放心,婢子不會亂說亂傳。”
“退下吧。”
目前皇後什麼都顧不得了,登時下了逐客令。女醫立刻告退。
皇後一下子癱坐在鳳座,竟然出這麼大的事,難怪寧王妃肚子一直沒動靜,原來根本沒有圓房。慶幸殿裏沒有其他宮婢,常春嬤嬤是她的心腹,否則該用多少的心思去隱瞞這事。
沉寂暗淡的殿裏,突然響起一種深深冷的聲音,“嬤嬤,你說,那日的白喜帕是誰的主意?”
“這,婢子猜想,該是王妃罷,自然也有可能是,王爺。”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她說到底就是個宮婢,她明白,宮闈裏的許多事都不該被點破。
其實皇後也猜了個大概。她敢肯定,這事是王妃的主意,“老四家的,聰慧太過了,主意也太大了。這事我怕瞞不住。”她一時沒主意,“嬤嬤你說,這,到底,該如何?”
尚宮局裏白喜帕還擺在那,若是有人驗真偽,那可就麻煩了。沒等人家說什麼,她終究還是一句,“去傳王妃!你親自去傳!!”
常春嬤嬤親自去皇子所,到寧王院的時候,發現王爺不在,隻有王妃正端坐在正位上,她穿著一身暗紅色華服,帶了個鈿子,插了不少釵子簪子,精致的妝容,很難得如此美豔又不妖嬈,依舊端莊得體。她甚少看王妃這般,仿若大婚那天。
她有些疑惑,行了大禮,“請王妃安。”
“嬤嬤快起。”汪靜姝曉得皇後來請應是為了那事,有些事躲不過的終究躲不過,既無法子,也隻有泰然處之,“母後,可有要事?”
“皇後娘娘自有要事,請王妃主子去一趟鳳儀殿。”常春嬤嬤細細盯著汪靜姝的臉,卻絲毫沒有看出她有什麼不妥,隻聽她平靜的應答:“好。”
汪靜姝跟著去了鳳儀殿。一前一後的走在宮道,她一身喜慶的裝束在蕭條的秋日裏添了幾分豔麗,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引得沿路的宮婢紛紛側目而視。
進了殿。
汪靜姝行了大禮,“兒臣請母後金安。”
皇後正氣惱她,許久不叫起,“本宮不安。”
汪靜姝心下一沉,這事怕是沒那麼容易過去,她曉得是她的錯,一時不敢辯白,隻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