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口進來一個穿著藏青色常服的寧王,頓時汪靜姝攜滿屋子宮婢跪了一地,行禮問安。
郭以竹嚇了一跳亦忙不迭請安,聲音柔和動聽,“請爺安——”可這回朱沛卻沒什麼興致跟她說話,橫眉怒目的瞪著她,直接一句話定論,“滾,滾出去——郭氏對王妃不敬,罰閉門思過!”
這個懲罰無期限,郭以竹得不償失,跪地便求饒恕,顧不得在宮人麵前痛哭流涕,隻求王爺能改變主意。奈何,朱沛定不會改主意,“滾下去,不要叫本王說第二遍!”
他話音才落,身後的小廝阿廣便示意宮人將奉儀拖下去,罰閉門思過。
郭以竹的哭喊聲由近及遠,漸漸消失,還了院落裏的清靜。朱沛又親自扶起汪靜姝,在宮婢眼裏他們兩個很和諧,或許郎情妾意,可汪靜姝卻明白,他如此不念郭氏的情,無非是郭氏在背後議論那個陳側妃,並非因為郭氏對自己不敬,自己不過擔個名頭。
既然他願意做戲,她不妨陪他做一場,“王爺一清早便來,可用過早膳了?昨夜陪趙妹妹,想是累了,她沒有大礙罷?”
“她沒事,”朱沛拉著汪靜姝入座,端了杯熱茶起來暖暖,去去身上寒意,“本王想著跟你一塊兒用,沒想到還聽到郭氏那些子口舌。”
汪靜姝立刻囑咐宮婢們準備早膳擺在外頭正廳,滿屋子宮婢井然有序的忙碌起來。兩人之間的靜謐讓她心裏起了一陣主動的意思,“王爺今日沐休,可有要緊事要做?”鼓足勇氣提了一句,“妾身聽聞二哥二嫂子下午便回封地了,不如您跟我出去買著東西送給他們,如何?”
“王,王爺……王爺?”
怎奈,她叫了好幾聲,卻半晌都聽不到回應。
看樣子王爺雖坐著可心思顯然不在這屋子裏,至此她見此歇了那份心思,靜靜的品茶不再說話。真不曉得他特意來這兒做什麼?
銀碳漸漸燒成灰,青意終於入內請示,“王爺王妃,早膳已經擺好了,可以出去吃了。”
朱沛這才回過神,有點尬然,滿口答應,起身拉起汪靜姝的手,便去了正廳,各自入座,用了早膳,他沒讓她一定要為他布菜。
原本該食不言寢不語,可朱沛忍了很久終是忍不住了,開口詢問,複又不大好意思,“迎側妃的儀式準備的怎麼樣了?”不知為何抬眼看著她的臉,心裏不落忍,轉瞬那種感覺又蕩然無存。
“差不多了,有些禮單宴請的事需要您親自過目。”原本一個王侯迎側妃不需要大辦,一般為了給王妃麵子不大宴賓客,直接免了這個過程。可朱沛卻揚言要簡單辦一下,將這事交托給汪靜姝去打理,他這幾天偶有過問。
“不必了,嫣嫣說免了那些繁文縟節。一切從簡,到那日子,直接轎子抬進來便可。”汪靜姝再次聽見嫣嫣這個稱呼,當著宮人的麵,堂堂王爺稱側妃別名,有點叫她這個王妃臉上掛不住,隻怕很快便傳揚出去。為何不能給彼此一些顏麵?
不,突然之間說不辦宴請的事,豈非是為了她的一絲顏麵?她或許應該感激側妃。想再確認一遍,“王爺,這是側妃妹妹的意思?其實,好些東西都準備好了,辦也可。”
汪靜姝清楚的看到朱沛嘴角的一絲笑,或許是因為那個陳爾嫣,又聽他說,語氣裏含了幾分溫柔,“既然她說不辦,那不用了吧,學著太子娶側妃那般迎進皇城即可。”“是。”他什麼都聽陳側妃的?
“以後人家進來了,你是王妃得好好替本王管著後宅,”朱沛又囑咐一句,“像今兒郭氏的事,可不許再出現了。誰若是不守規矩,大可拿出王妃氣派壓製。”
汪靜姝微笑著頷首附和兩句,若那個陳側妃是好的,她自然也願意‘姐妹’和睦相處。不過到底沒相處過,誰又能保證以後的事呢,隻說:“妾身會好好打理後宅的,絕不讓王爺有後顧之憂。”
在朱沛看來,這也算一種王妃的保證了。他心裏臉上都歡喜得很。
他的心裏隻有那個陳氏。陳爾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勾得王爺如此。或許真應了那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位陳爾嫣本就沒想嫁進宮,或許她根本不在乎他。因為她不在乎自然他也得不到她的心。越得不到她心,越想得到,於是乎便什麼都好了。
汪靜姝迅速用完早膳根本食之無味,可朱沛突然心情大好的還在享用美食,而她亦不得不離開,“王爺,妾身該去母後宮裏請安,您慢慢用,可好?”
朱沛聽著疏離卻柔和的話,抬眼一看,他這個王妃似乎有好幾副麵孔,每一麵都是她,卻又不像她,他好像總也琢磨不透,又或者是不想去琢磨,因為每一麵都不是完整的她,終是點頭應了,“你先去罷,本王等會子再過去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