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露白已經睡得迷迷糊糊加四仰八叉的,耳邊就傳來刺耳的女聲,隻聽她道:“救命啊,救命!”
爸爸媽媽似乎也聽見了,媽媽對爸爸說道:“發生什麼了,你去看看吧。”爸爸也沒回話,然後咚咚地搗鼓了一陣,見爸爸急匆匆打開房門,披了件衣服就向外走去。
所謂好奇心害死貓,露白也悄摸摸地披件衣服跟在了爸爸後麵。
周圍的鄰居都被這聲音弄醒了,家家戶戶都打開了燈,光照在巷子裏,幾乎這附近住的人們也都走了出來。
先出來的人,循著聲音找到了就是那家新搬來的人家,他家門口前已經站滿了人,露白一個小孩子,一開始看不到,但由於身形嬌小,很容易鑽進人群,好不容易擠到了前排,透過人牆中的縫隙,露白看到了新搬來的那家的男主人正騎在女主人的身上,露白遠遠地看著那男子的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脖子上的青筋就像爬山虎扒著牆一般地密密麻麻的暴起,嘴巴裏罵罵咧咧的,還罵的極其難聽。他左手正在使勁地掐著女人的脖子,右手從半空中不斷往下扇,重重的打在女人的臉上。女人的那邊臉已經腫得老高了,可男人一點也沒慢下來,繼續著,男人的掌心每接觸到女人的臉,發出的每一下的啪啪聲,不像在打女人,反而像敲擊著露白的心。他的這樣子這神態,好像這女人食了他的骨,喝了他的血似的。
露白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場麵,當場就嚇得不敢說話了,呆呆地站在那裏。
而他身下的女人渾身顫抖著,頭發盡散開了,雙手在空中揮舞著,看得出來,是那麼的軟弱無力,她無助地低泣嗚咽著,口中不停喊著:“啊啊啊啊啊。”似乎在求饒,可也任由男人打著罵著。
一旁的鄰居們早已看不下去了,幾個身強體壯的男子就向前大力拉起那男主人,然後用身體阻擋著男人。女人們則趕緊上前扶起女主人,把她帶進最近的房間裏去。
然後,就有人驅趕人群,人群一下就散了。
後麵,會發生什麼,露白已經不知道了,不過能確定的是今晚那女主人應該平安了吧。露白猜,會不會原來,先前半夜時不時傳來的女聲就是這女主人發出來的啊?是不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在遭遇這一切?
這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了。
過了很久很久以後,媽媽就給露白講了這女主人和男主人的故事,原來,這男主人年輕時,下放到很偏僻的鄉下當知青,這女主人就是這個村上的書記的女兒,這男主人就安排住在她家,男主人高大瀟灑,甚是風流,加上是城市人,又還很聰明,人也勤快,這讓情竇初開的女主人默默暗戀著。眼見後來知青可以回城了,這男主人也想回城,可這事總辦不下來,這時,女主人的父親就想著了一個辦法,就對男主人說道,如果你能娶我女兒,我就幫你想想辦法,多找找人替你跑跑腿幫你回城。
最後,這男主人實在沒辦法了,於是硬著頭皮娶了這女人,他著實不喜這女人,矮矮墩墩的,字也不認識幾個,這幾年裏,他們在一起話都說不到幾句,他想過結婚,可對象從來都不是她。可這是他回城的最後機會了,錯過了,就要永遠待在鄉下了,現在隻要他點頭,咬咬牙,日子也就過去了,他不能錯過了。
兩人結婚之後,得著了機會回城。女主人也跟著回來了,有頭腦的男主人,回來後就做起了生意,生意越做越大,錢越賺越多,花花世界也漸漸迷了人的心。可這女主人也是不爭氣的主兒,一連四胎,胎胎都是女兒,而且女兒們個個長得跟女主人一個樣,矮矮墩墩,這本讓在這婚姻上頗有怨言的男主人,更是氣不可赦。再加上他族人的揶揄諷刺,更是直言他生不出兒子,說他的家產都會被外姓人瓜分,所謂人言可畏,他呦不過眾人,就聽從了安排,從某個堂兄處過繼了一個兒子。自此,他就見不得她,看著就一肚子火,隻要她做錯一點點事,哪怕她隻是莫名地笑了一下,他便會揚手就是一巴掌打下去。所以就有了大家那晚看到的那一幕。
露白聽完,沉默了一下,問媽媽,那個阿姨被打著這麼慘,為什麼不離婚?
媽媽歎口氣道:“離婚?她能去哪兒啊?娘家回不去,爹媽都不在了,她又沒工作,這裏又有四個女兒一個兒子的,她也放不下心啊,就隻能這樣了。”
露白繼續問道,那我們可以幫幫這位阿姨嗎?
媽媽摸摸露白的頭,道:“怎麼幫啊?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們也管不了,也沒能力管喲。隻求那男人今後對她好點吧!”
露白還想問著,可媽媽已經說累了,又擺擺手,示意要休息了,露白就乖巧地退出了房間。
這件事,似乎也就這麼翻篇了,那女人還是繼續瘋狂的在家做著家務,隻不過似乎更加喜歡突然大笑和唱歌了,露白有時經過她家門口,都會莫名覺得害怕。
而街坊鄰居們對待這件事,好像那件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似的,那男人還是和鄰居們侃侃而談,喝茶吃飯,隻是大家默契地,誰也沒提起半夜打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