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永裴回到家的時候,宋允熙正圍著圍裙,將一頭長發隨意的挽了起來,在廚房裏切菜,他倚在門邊突然鬆了一口氣,一隻手頂著胃部,正在隱隱作痛。宋允熙回過頭來衝他一笑:“回來了啊?還沒吃飯吧?等一下,馬上就好。”東永裴隔得有些距離,他沒有發現宋允熙拿著菜刀的手正在微微發抖,他沉默了一下,如果是之前的他,他會上前從背後抱著她,在她耳邊笑著解釋這一切,也許他會很急切,因為他怕她誤會。可是……報道都已經出來了,允熙的表情太平靜了,他在想,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這一切?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感情?
他點了點頭,覺得胃部太痛,想著醫生給了藥,然後往臥室走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悄悄地吃了藥。藥片微苦,他心裏更苦。原本想要解釋的,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說什麼?說他這段時間心裏亂得很又痛得狠,每天晚上像玩命一樣抽煙,結果……胃痙攣了?然後公司一個小師妹發現了帶他去了醫院?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這些解釋,也許她根本就不想聽,也不會在乎。
這段時間加起來的委屈,比過去二十多年要感受的還要多,多得多。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為她辯解,即便日記本中說的東西都是虛幻的,她跟那個男人的相處也是虛幻的,甚至那個男人都是不存在的夢境,可是,她因為這樣的觸不到的夢境而注意到他、跟他在一起卻是事實。他在想,任何一個人擁有相同的笑眼和眼神,她都可以把那個人當成替身。有些想笑。
愛一個人會非常卑微,卑微到塵埃去。他想,他現在就是這樣,明明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明明很傷心很傷心,可是他還是不想離開她,他想等到自己將這一切放在角落裏再也不要想起來的時候,他跟允熙依然可以在一起。就像真的在相愛一樣。事實上他就是這樣打算的,再給他一點時間,隻要一下下就好,他很快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
“吃飯了。”宋允熙推開臥室的門,對他一笑:“吃完飯如果覺得累了,你再好好的休息一下。”東永裴點點頭,在她轉身的時候將手心裏的藥瓶偷偷放進了衣櫃裏的大衣口袋。一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是不想讓她擔心。
東永裴從臥室出來的時候,宋允熙去了洗手間,她關上了門,雙手扶在流理台上看向鏡子裏的自己,她咬了咬嘴唇,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蹲下身,從下麵置放東西的小櫃櫥裏最裏麵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來看是刀片,正發出有些冷厲的光芒。還是覺得生有可戀,還是放不開永裴,放不開這世界的溫暖,她舍不得就這樣離開,舍不得輕易地就放棄自己的生命。可是,在看到永裴的時候,她很快地就察覺到他的變化了,他的眼裏不再是和之前那樣的溫柔,甚至帶了一絲絲猜測,是不是以後她所有的一切,他都要疑心了?
她將小盒子放了回去,重重的關上櫃櫥,雙手無力的捂著臉,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明明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應得的,可是為什麼看到他的眼神,她會覺得比三年前真正的失去那個夢境還要痛苦?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重新整理好心情,她走出洗手間,東永裴正坐在椅子上等著她。
第一次覺得沉默是如此的可怕,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就這樣相對無言沉默吃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東永裴突然開口道:“我這段時間有點忙,估計是沒時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