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遠慮深謀(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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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姁兒方才抬起一張臉來,眼中盈然有了幾滴淚光閃動。

姁兒麵容微微有些扭曲,對王娡說:“姐姐隻知道妹妹懷孕辛苦,殊不知這背後說不出來的辛苦更厲害?我與姐姐不同,雖然懷有身孕,皇上卻從未在意過我,遑論向對待姐姐一般噓寒問暖,無微不至。這也罷了,原是我沒有福氣。隻是懷有身孕還要處處受人折辱。每日內務府送來的東西都是次等的,出了這玉堂殿,外頭的奴才也沒有一個真正瞧得上我的,言語動輒多有不敬。即便我能忍得,我腹中的孩子,他卻是無辜的,為何要和我這個不中用的母親一起受累?因此我隻想著,也該尋個由頭,讓皇上知道我,也知道我有孕辛苦才是。”。

王娡有些悲戚:“因此你便寧願汙蔑皇後?”。

姁兒抹了一抹眼淚,道:“總是有人要遭這個罪,為何永遠是我?”。

王娡愣愣地看著麵前的姁兒,陡然覺得甚是陌生。

自己記憶中的妹妹,永遠是乖巧可人,善良柔軟。那麼眼前這個有些癲狂的女子是誰?

良久,王娡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你有這些辛苦,為何不直截了當與我說?我雖然不力,也是你親姐姐,難道不會幫你麼?這樣害人,你於心何忍?!”。

姁兒臉上倔強的神色退去幾分,隱隱約約也有幾分羞愧之意,卻仍舊是不服氣的,道:“在這宮中,良善如同皇後娘娘,現在的結局又是如何呢?即便是姐姐,有今日的榮寵富貴,也不全是因為良善吧?”。

一句話勾動起王娡隱藏的情緒,她禁不住想起自己種種所作所為。誠如姁兒所言,自己的雙手,又幹淨到了哪兒去呢?

這樣想著,她也不願繼續責備姁兒。隻攜了姁兒的手,道:“你心裏有苦,今日姐姐全知道了,必會向皇上好好言說。隻是這樣害人的事情,來日萬萬不可在做,折損福氣,也不利於你的孩子。”。

姁兒點一點頭,臉上淚痕猶未幹透,帶著幾分梨花落雨般的柔弱之姿。

王娡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世事便是這樣無常。

姁兒一心一意參加選秀,到頭來終是得非所願,而自己,雖是享盡榮華富貴,恩寵如斯,不也是得非所願的麼?不過徒歎一聲造化弄人罷了。

又叮囑告誡姁兒一番,王娡方才命人送了她好生回去。

姁兒走後,王娡尤自心緒未寧,有一口沒一口啜飲著手邊茶盞中微微冷卻的茶。容芷提了一個小銀吊子過來,體貼道:“那茶有些冷了,奴婢替姑娘兌些熱水吧。”。

王娡眼皮也懶得抬,隻嗯了一聲。

容芷小心翼翼注入滾水,道:“娘娘心裏可還是不痛快?”。

王娡長歎一聲,道:“我如何能夠釋懷呢?姁兒是我的親生妹妹,從小便是我看著長大的。兒時何等純良乖巧,如今竟變作了這副模樣。我看著既心疼又惱火。”。

容芷兌完熱水,將小銀吊子交給小宮女拿去,溫言道;“皇後娘娘為人和善,且對娘娘有恩情,娘娘願意幫她也是知恩圖報的意思。隻是王少使終究也是娘娘的親生妹妹,骨肉血親,難怪娘娘為難。”。

王娡點一點頭:“你說的何嚐不是對的呢?隻是事到如今,我也不知如何做才好。”。

容芷笑一笑道:“此事其實也並不怎樣繁瑣複雜,娘娘隻需往根處想。王少使為何這般不痛快?難道不是因為雖然懷有身孕卻並不怎樣得到寵幸的緣故麼?因此娘娘當務之急,是要幫助王少使獲得青睞,否則一日無寵,便徒添了一日的怨氣。”。

王娡皺眉思索:“我心裏也是這樣想的,隻是談何容易呢?皇上的心不在姁兒那裏,總不成是我把他綁了去?”。

容芷微微一笑:“王少使容貌和娘娘不相上下,為何皇上不喜?必定是不能投其所好的緣故。奴婢說一句冒犯的話,娘娘之所以立於後宮之中,是因為在政事上能夠與皇上談論一二的緣故。王少使沒有這樣的本事,那麼必得多一件長處,皇上才能注意的到她。”。

王娡沉吟片刻,道:“姁兒自幼所學,琴棋舞藝也都是有的,隻是後宮眾人,哪一個不是幼承庭訓,多才多藝?實在算不上什麼長處。”。

容芷想了片刻,道:“那麼便隻有在細巧之物上用心思了。娘娘能夠時常得見天顏,有些事情也便利許多。皇上日常起居衣裳雖是有製衣局看著的,到底不如妃嬪來的貼心。若是王少使肯做些衣裳細軟,皇上日日穿戴也能念起她的好來。再者,由娘娘交給皇上,也是姐妹情深,賢良淑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