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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半巡,眾人皆有些昏昏然不知身在何處。
錦兒今日是最得意的一個,當真算是滿麵春風,不時低頭輕輕撫摸自己的小腹,目光中已然有了初為人母的眷念嬌怯。
“當真是演的一場好戲。”。
王娡正看著錦兒,就聽見耳畔這樣一個冷冷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許雲歡。
此刻許雲歡左手端著一盞銅鼎微微搖晃,目光清冷如碎冰看著錦兒。
王娡莞爾一笑:“你又來了。”。
許雲歡皺眉,一口飲盡杯中的酒,道:“這世上也真是,這樣背主求榮,為一己私利不惜加害於別人的人,真真叫人不屑。”。
王娡嫣然道:“許妹妹喝了幾口酒,說話也該小心些。”。
許雲歡冷冷一笑:“姐姐素來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從來眼裏揉不得沙子,何必這樣勸我呢。”。
王娡歎一口氣,道:“你這個性子我自然是知曉得,隻是落在別人眼裏,是看不慣你這個孤傲樣子的。如今你不比在家中,有時候也該收斂些才是。”。
許雲歡聞言,靜靜垂目看著自己的裙擺,良久才道:“生於亂世而自高潔,這是人們形容隱士的話,姐姐如今,就這麼看我罷。”。
王娡心上湧起來一陣悲涼,握住她的手,周邊絲竹管弦喑啞,她靜靜道:“我一直是這樣看你的。”。
直到月上三竿,宴飲方才結束,太後身體不適,早早有純貴太妃陪著她回去了。
王娡偶爾看一眼仍舊留在宴席上的惠太妃,露出一點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崔萬海是宮中的人精,知曉皇帝今夜必定去錦兒處,因此也沒有呈現牌子讓皇帝擇選。
眾人見天色已晚,便也紛紛告辭回宮。
回到飛羽殿,王娡拆了頭上的釵鐶,命青寒取來清水洗麵。
容芷靜靜點上一株安魂香,道:“娘娘今日勞累一天了,晚上早些歇息罷。”。
王娡笑著用手掬了一汪清水,看著它從指縫裏緩緩而下,道:“你知道我睡不著,何必去安慰我呢?”。
容芷放下小香爐上麵的金獸嘴,道:“奴婢知道娘娘在煩惱些什麼,因此也隻有一句話,兵來將擋,多思無益。”。
王娡凝神看著她:“原先我隻以為你是個沉穩的,不曾想跟了我這樣久,你也是慢慢有了這樣的氣度。”。
容芷微微一笑:“娘娘過獎了。”。
王娡換了寢衣,道:“事到如今,你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隻一樣事情,今日咱們在宴席上看了個七七八八,此事估計也是真的,你可以去和大長秋說,咱們的角戲也能夠開演了。”。
容芷眉目恭敬,道:“奴婢知道了。”。
王娡伸手放下白玉帳鉤,閉目微笑:“多行不義,必自斃。說的可不正是這個理兒麼?”。
安魂香氣味沉鬱清甜,王娡便在這樣平和的香氣中緩緩睡了過去。
第二日早晨無事,王娡因為身體不好,便吩咐了禦膳房多多做些開胃的菜色來。因此皇上過來時,正是滿桌佳肴未動,芳香撲鼻。
皇上笑道:“你這裏東西倒新鮮別致。”。
王娡莞爾:“正要用午膳的時候,皇上好口福。”。
因為念著皇上昨日說了有話要對自己說,因此王娡特意遣散了宮女,殿中隻有他們二人,王娡更是親自布菜倒酒。
皇上搛了一筷子紫參烏雞吃了,眉目間添了幾分憂色。
王娡適時道:“昨日皇上說有話要告訴臣妾,不知是什麼事情?”。
皇上放下青玉筷子,道:“昨日早晨,夏邑從吳國回來,我上月讓他親自去吳國打探有無異動。他回來了來和我說,近日吳國市場上青銅價奇高,且往往有錢也難求。百姓們鋤具往往壞了也沒有辦法做新的,你怎麼看?”。
王娡心中大驚,直直看著皇上道:“臣妾愚昧,隻是這青銅一來是用於做農具,二來,便是用作兵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