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波濤暗湧(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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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隻聽的燭芯發出輕微的燒焦的聲音。皇上也不催她,隻靜靜在一旁似有似無地用手在桌子上比劃著什麼。

王娡冥思苦想,驟然豁然開朗:“水善利萬物而不爭,皇上所求,無非一個容字。君子有容人之德,匹夫有容人之量。因此臣妾想著,小皇子來日必定要是有容人之德的人,不如就叫做海。若論起來,天下萬物,沒有比海更能寬容的了,北冥有海尚且可以接受南方的候鳥來棲息,那麼何愁小皇子來日不是天下英才賓客滿門呢?”。

皇上聽了,手指慢慢寫出一個海字,微笑道:“的確是極好的字眼,寓意也好。隻是….”他微微沉吟片刻:“若是這樣的字,隻怕小皇子來日壓不住呢。”。

王娡心中一動,她說出這許多話也是有意試探皇上是否有以小皇子為太子的心思。

畢竟現在宮中風頭正勁的隻有他們母子,也無怪乎王娡小心提防。

如今看來,皇上卻似乎還沒有這樣的心思。

王娡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雖說海字過於博大寬廣,隻是小皇子吉人天相,也不怕扛不住就是了。”。

如此幾番商議下來,皇上也委實沒有更好的字眼,因此點頭首肯了,叫崔萬海進來:“你去告訴內務府製牌子,明日就能給小皇子入宗廟了。”。

王娡在一旁靜靜聽著,始終保持著端莊和悅的笑意。

皇上又飲了一口茶,舒緩地笑一笑道:“還有一件事要與你說,適才倒是忘記了。”。

王娡露出恰到好處的好奇,道:“不知皇上要說的是什麼事?”。

皇上似乎有些在意她的臉色,看著她慢慢說道:“也是你妹妹的主意。今日朕問起來她要些什麼賞賜,你妹妹倒是和你一樣極省事的,旁的一概不要,隻說了明日小皇子滿月,不能有幸大赦天下也該釋放幾個後宮妃嬪,算作是祈福積德的事情。因此朕思量著,將粟婉容放出來。如今她姑母已經死了,到底那件事和她也沒有什麼直接關係,陵城也還在,生母這樣日日不得見麵也是不妥。”。

王娡心中一冷,到底是要放出來了,而且聽皇帝的意思,似乎此事已是大局已定聖意難改,不過來知會自己一聲罷了。

王娡當下便有些著惱,自己千辛萬苦才將粟婉容送進去關著,怎料自己的妹妹倒是拆了自己的城牆,求著皇帝將她放出來。

王娡開始以為不過是巧合罷了,誰知道釋放的是不是隻有粟婉容一人呢?

因此她微微笑著問皇帝:“姁兒能有這樣的心思自然是好事。隻是不知道是隻放粟良人一人出來呢,還是將萬靜田也放出來?臣妾也好叫她們去收拾屋子,不至於出來了沒有地方住。”。

皇上聞言卻是微微皺了皺眉:“粟婉容可以放出來,萬靜田倒是不忙,再等幾日也不遲。到底當日是她自己釀下大錯,怎能不為自己贖罪?”。

王娡心中一沉,那股異樣的感覺愈發明顯,隻是不知從何說起。

良久,她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方才笑道:“皇上思量好了,臣妾一切照辦就是。萬妹妹年紀還小,再住幾天磨磨氣性也未嚐不可,隻是不要傷了身子就好。”。

她原本是想激起皇帝的憐惜之情,哪料皇帝聞言也不過淡淡一笑,道:“本來就是懲戒之舉,自然不比自己宮裏來得舒坦就是了,否則怎能叫做責罰呢?”。

王娡見他提起萬靜田神色仍舊不豫,想來還是沒有徹底放下當日的事情,因此也不敢再繼續給萬靜田辯駁,唯恐皇上起了疑心。

一時間二人各懷心思,王娡隻笑著將銀吊子裏煮沸的水徐徐倒入茶盞之中,激蕩起一層白霧繚繞,室內茶香撲鼻,清澈馥鬱。

皇上率先回過神來,笑道:“說起來明日雖是滿月宴,到底最要緊的也是給周亞夫將軍接風洗塵。如今西邊戰事吃緊,來日平定吳國,都不能少了這個人,因此也要著意安撫,使之念及皇恩才是。這樣好的良將,用的好了乃是社稷之福,用的不好便是養虎為患。”。

王娡知道他雖是身在後宮,心中所念無時無刻不是前朝政事,因此也不覺感懷他辛苦。

溫言軟語道:“聽皇上這幾日的語氣,這周亞夫將軍是個明白人,想來身手好也必定忠心耿耿就是了,皇上來日雖說重用,平日裏多多盯著就好了,不必太過煩心。”。

皇上歎一口氣,端起王娡新烹的茶水,加入一點蜂蜜,勉強笑道:“你說的是,朕不該操心這許多。”。

他的手覆蓋在王娡置於桌上的手,肌膚相交處傳來一點微微的暖意:“有你願意幫朕,朕也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