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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宮女會意,隨手拾起一塊辨不清顏色的布塞進那名宮女嘴裏,又對準足心刺了下去。
如此幾次三番,那名宮女便隻有出氣沒了進氣。
王娡見差不多了,便扶著腰懶洋洋站起來,緩緩走到那名宮女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血水混著汗水的臉。
“本宮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你卻偏偏不知道為了自個兒好。如今你在這裏人不人鬼不鬼地受盡折磨,可有人來看你一眼?”,王娡淡然地摸著自己手腕上的白玉珠子,覺得指尖涼浸浸的:“若是你一直不說,本宮也有的是法子吊著你這一口氣,慢慢和你耗。隻是你的家人怕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本宮便一日處死你一個家人,也不知道你能熬到哪一個呢?”。
那名宮女聞言,驚駭萬狀,掙紮著抬起頭來死死看著王娡。
王娡知道這句話戳到了她的痛處,便仍舊微笑如常地看著她。
隔了片刻,那名宮女含糊著要發出聲音,王娡命人取去她嘴裏的布,道:“你現在倒是肯說了?”。
那名宮女眼淚滾滾而下,衝淡了臉上的血汙:“是莫言少使讓奴婢做的。莫言少使說……”。
王娡低下頭去,和她對視:“莫言少使和你說了什麼?”。
那名宮女卻是猶豫片刻,道:“娘娘若是肯饒恕奴婢的家人,奴婢就什麼都告訴娘娘。”。
王娡答應得極痛快:“好,本宮保你家人無事,你隻管說。”。
那名宮女方才道:“莫言少使說溫良人是娘娘的親妹妹,又與粟良人交好,如今又有了兒子,來日不知道怎樣風光。若是將她扳倒了,便是一石三鳥,最省力氣不過的。她也知道萬姑娘熬不住了,便因此許了奴婢許多銀錢,讓奴婢對萬姑娘惡語相向,隻盼著她一死。如今萬姑娘死了,她便讓奴婢將事先寫好的那塊布放到萬姑娘身邊,又在萬姑娘手指上劃了一道,以此以假亂真。”。
她已經是快要不行的人了,說話斷斷續續,不多的話說了許多工夫。
王娡耐著性子聽完了,道:“你可能保證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名宮女慢慢點了點頭,王娡放下心來,對周遭的老宮女們說道:“此人的證詞,你們可都記下來了?”。
眾人紛紛點頭,道是記下來了。
王娡徐徐站起身,聲音清冷淡然:“容芷,你去告訴崔公公,這名宮女自己犯了事,家裏人沒有不連坐的道理。全家老小,一個不留,全部處死。”。
那名宮女聞言,聲音淒厲如同厲鬼:“娘娘說了會放過奴婢的家人,為何…….”。
王娡輕輕一笑:“誰允許你和本宮講條件了?本宮生平最痛恨便是這樣的要挾,你若不說,本宮自然也不會取你家人性命。隻可惜你到死還是個不明白事務的,怨不得你家人因為你而死。”。
說罷她轉身朝外走去,對著肅立在一旁的老宮女淡淡道:“事情已經了結了,即刻打死罷,拖去亂葬崗埋了。”。
老宮女大氣也不敢出,急忙點頭應了。
走出慎刑司數百步,容芷才低聲道:“娘娘今日真是讓奴婢吃了一驚。”。
王娡笑起來,戳著她的肩膀:“你不是第一日跟著我了,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容芷看一看道邊的梅花,笑道:“奴婢原以為,娘娘會饒恕那名宮女的家人。”。
王娡目光淡然:“我何嚐想取她們的性命呢?隻是那名宮女竟然愚蠢至此,以此來要挾我,活該自作孽。”。
容芷點一點頭,道:“那奴婢自會料理好。”。
隔了片刻,容芷忍不住道:“那娘娘此時是否要直接去未央宮向皇帝皇後說一說此事?”。
王娡看一看天色,微笑道:“罷了,姐姐難得陪伴皇上一次,我自然不會如此不知趣。什麼要緊事情也要等到明日再說,咱們此刻先去看看姁兒罷。”。
容芷點一點頭,吩咐抬轎子的宦官朝著姁兒的宮殿走去。
王娡坐在轎子裏,思緒萬千翻湧。
她萬萬沒有想到,幕後之人竟然是莫言明月,且心機如此深沉。
此次若不是皇後機敏,那麼後果便如同那名宮女所說的一樣,一石三鳥。
她想到此節,不由得後怕,緊緊握住了指尖。無論如何,莫言明月是不能留的了。
譬如毒蛇,即便放歸山後,下一次也一定會時時刻刻伺機而動,且更加凶狠陰猾。
王娡靜靜閉上眼睛,長歎一口氣。
自己原是掉以輕心了,隻以為剛入宮不久的新人翻不出什麼妖蛾子來,哪裏想得到這倒是代代都有才人出,自己一個疏忽,便就漏掉了這樣大的隱患。
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孩子還很小,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隻是為人母親的心境又一次占據了她的全部,那種帶著一點隱秘的期盼,是讓她能夠隱忍堅持下去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