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第 111 章(1 / 3)

“即便在科技發展到前所未有水平的今天,人類仍舊無法解釋夢的形成機製。”

“有些夢境太過真實,人類在其中感受到的色彩、味道、觸覺與現實別無二致,所以有些人會在現實中會產生‘似曾相識’的感覺。”

“如果按我的看法,那應該不是什麼詛咒遺留的副作用或者幻術師的產物,我更傾向於認為你身上發生的那些改變隻是被你遺忘的記憶在複蘇。”

“別忘了,你曾經找夏馬爾消除過記憶。”

大半麵容隱藏在帽簷下的殺手,踩著月色從威爾第偽裝成廢墟的研究基地中離開。

縱使找到了行蹤不定的威爾第,這次的拜訪仍對他解決自從解開彩虹之子的詛咒後,性格和行為上驟然發生的某些無理由的變化毫無幫助。

他還是在現實中不斷重複著夢裏的某些習慣,也有時也因看到了某些東西激發出來。

比如他突然適應了漢堡和甜品這類他不會去嚐試的食物,再比如會習慣性的往意式特濃咖啡裏加三倍方糖,然後皺著眉麵色冷淡的喝下去。

他看著框在畫布裏的吉□□花園的睡蓮,會下意識的側頭向著那塊虛無的地方撇去視線,靜默片刻後把口中可以算作教導的鑒賞話語咽下去。

他在某個雨天路過了艾米莉亞的郊外,買下了自己不會去喝的甜度很高的起泡葡萄酒。

他停在翡冷翠的夕陽中,長焦鏡頭留下的畫麵看起來有些不和諧的缺少了一個人作為主體。

他在那不勒斯的地下拍賣場買了支小巧的M36左輪,他用不慣,卻又不想隨便送人。

有時候他會在鄉村小鎮的集市順手買下一束向日葵,縱使自詡浪漫的殺手並不喜歡這樣向陽熱烈的花朵。

他不是張揚的性格,也不認為殺手的工作會一直帶給他樂趣,卻在解除詛咒後,一直保持著世界第一殺手的稱號。

他不是收集癖,但新式的跑車和摩托卻堆滿了他世界各地的住所。

他甚至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去排隊買遊戲。

他玩著無聊的音遊,連打發時間都算不上,隻是習慣性的,點著屏幕上的按鍵。

他仿佛活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

這些習慣他當然可以改掉,作為一個理智至上的殺手他也應該改掉,隻是當他決定去做的時候,屬於殺手的靈敏的直覺卻帶給他一種無言的束縛。

仿佛他要改掉的不是習慣,而是在扼殺自己的靈魂。

原本時光就該這樣無傷大雅的走下去,他足夠的理智,相較於原先被詛咒成為彩虹之子的狀態,現下的一點點小麻煩對他並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直到他解咒之後的第24年。

那天一切都很普通、平凡,與往日沒有什麼不同,他在壁爐前的玻璃茶幾上衝著咖啡,一邊電視放著的節目全然被當做了背景音。

唯一能算作異樣的,也隻有飄在天上的那片看著輕易可以被擰出水的陰雲。這樣沉重濕冷的天氣在他住的這棟森林別墅所在的地區並不常見,突然出現後像極了小說裏會用來渲染人物情緒的背景。

是不經意的一眼,裏包恩抬頭了,電視上剛好出現了心電圖機,綠色的代表著生命的線驟然拉平,伴著刺耳的警報。

殺手的心髒突然因為這樣印入眼底的圖象陷入鼓動。

他記不清自己自從成為殺手之後,有多少年沒有過太多激烈情緒的波動了。但那一刻,驟然失控的如熔爐的怒火從他的胸口噴發而出,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緊繃著叫囂著,表情扭曲,理智喪失,全然失控。

當他平靜下來的時候,殺手發現自己竟然衝出別墅進入了屬於密魯菲奧雷這個新型家族的地界。他隱藏在陰暗的角落裏,潛伏著,改造過的狙擊木倉被他牢牢握著,瞄準鏡狹小的視野裏,鎖定著白蘭·傑索的頭顱。

隻差一秒,他的扳機就會扣下。

迄今為止,這是對他影響最大的一次“解咒後遺症”突發事件。

而他發現,他做不到像平時一樣在發現自身異常後去修正,他無法放下木倉,他是真的對白蘭·傑索這個從未見過的人起了殺心。

是恨。

刻骨銘心,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

“可怕的表情~”能在這個年紀白手起家,在裏世界裏擁有一席之地的自然不會是普通人,再加上裏包恩根本沒有收斂殺氣,很快,白蘭就發現了殺手的蹤跡。隻是比起殺手預想到的衝突,白蘭的反應和表情卻耐人尋味,他沒有攻擊,而是用著有些怪異的,有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說著,“原來如此,是今天啊。”

白發的黑手黨玩味的笑著,道:“明明被弱化清洗了一次又一次,裏包恩君仍舊記得……我在今天殺了□□……”

殺了什麼?白蘭的聲音太清,又吞下了大半發音,送入口中的棉花糖遮掩了唇形,讓裏包恩無法通過唇語解讀。

可即便如此,那兩個不知發音的名字或是什麼別的存在,仍舊讓剛恢複了理智的殺手,抿平了嘴角,漆黑眼瞳裏驟然湧現凜然殺意。

木倉與刀子是一貫粗暴卻好用的威脅和逼問的道具,但放在白蘭·傑索這個奇怪的家夥身上未必完全管用。

不過所幸也算用不到。

因為那個古怪的家夥突然捧腹大笑,笑到連眼淚都流出來的地步,然後說:“有趣~這樣的發展,才是我答應□□君的原因啊。”

看著這這些人在享受不過二十幾年的平靜生活後,突然恢複記憶,才現最重要的那個人早就消失,永遠不會再出現,是多麼的——

有趣啊。

他欣賞並期待著這份美妙的絕望。

“裏包恩君,你想知道你身上那些奇怪習慣存在的原因嗎?”

“你,不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嗎?”

什麼珍貴的、重要的、可以為之放棄一切原則的、無數次午夜夢回裏、無數次記憶清空下仍讓人念念不忘的決不可舍棄的存在。

放棄生命也要教育他成長,不懼死亡厭倦人生卻也要讓他活下去,期望能活的再久一點的捧於手心藏於心腔的寶物。

他將這樣的東西忘掉了,縱使這不是出自於他自身主觀意願的。

所以那一刻,情感蓋過理智的他荒誕的接受了白蘭·傑索的說法,衝動的……甚至帶著些孤注一擲的瘋狂,來到了異國一處位於城市鋼筋水泥間帶著些歲月氣息的建築前。

這是壹原侑子的小店。

“歡迎光臨,”店內,攏著寬大披肩的美豔女性靜默的注視著殺手,“客人既然能走進店裏,就代表著你有想要實現的願望。”

“在付出相應代價的前提下,我可以為你實現願望,不過……”

曾經本該死去,卻因為庫洛裏多的一個念頭被停滯了時間的魔女感受著胸膛裏如常人一般跳動的器官,她垂下眼,說:“你真正的想法,或許我也無能為力。”

畢竟有關過去的記憶,她也隻是收集了解到了一部分。

但絕不會在陌生人麵前放鬆警惕的世界第一的殺手,此刻已經聽不清壹原侑子在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