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如仙似幻的女子端莊有禮的坐在椅子上,身穿大紅的神鳥仙紋嫁衣,冰山仙子的盛顏之下,女子不苟言笑看著鏡中的自己,似是一切都漠不關心般,令在其身後的另一位身穿金絲鳳紋嫁衣的女子嘻嘻一笑,把臉蹭在女子的臉上。㊣ωWW.メ伍2⓪メS.С○м҈
“姐姐,出嫁的日子啊,開心點,笑一個唄?”
“你來了!”
於凝雲喃喃說道一聲,此時小心翼翼走入房內的李荒聞言愣了一下,繼而點了點頭,聽得幾日不見的於凝雨笑著轉過頭來,待得他見到風塵仆仆而來的李荒後,頓時笑著跑來捏了捏李荒的臉指了指自己那沾了唇紙的紅唇。
“小荒荒,快看快看,姨娘漂亮嗎?”
“漂亮!”
“哎呀,你別像個悶葫蘆一樣好不好,大喜的日子要開心點,來,嚐嚐姨娘的喜糖!”
於凝雨笑著將桌上的喜糖塞給李荒,李荒拿著手中的喜糖陷入一陣沉默,剛要向兩女開口言語,雲雨閣外忽有一聲炸響鳴動天空,卻是兩女出嫁的煙花此時燃起,在天上炸開。
“嗯,沒想到我出嫁之日還能讓老太婆如此破費,整個長樂仙城都在放煙花,也算不枉此生嫁這一次了!”
於凝雨笑著,身穿嫁衣的她站在漫天煙花之下,美極了,李荒便坐在門沿上看著於凝雨嘴裏塞著喜糖,穿著嫁衣大大咧咧的坐在院內喝茶,一副開心的樣子,看的李荒算了算時辰,起身離開了雲雨閣。
“你去哪?”
於凝雲察覺到李荒的離去,忍不住起身看向雲雨閣外,卻見李荒頭也不回的跑開,看的於凝雲欲言又止,於凝雨卻苦笑了一聲。
“好啦,小荒荒努力夠了,就讓他哭唄,哪個孩子看到娘嫁人,會不哭呢?”
於凝雨喃喃說著,撥開糖紙,她頓了頓嘴,卻沒有將那顆糖塞進嘴中,而是抬頭看著漫天煙花靜靜笑著。
長樂坊前
李荒手中攥著一把婚書走入坊內,整個長樂都是大喜一片,唯獨長樂坊內卻張起冥燈,掛起了白綾,薑鐵玄死在李荒手中,於家對此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是嫁女兒,也不好太駁了薑家的麵子。
故而
這全城皆喜的長樂仙城內,也就獨長樂坊內是死寂一片,薑家六子來,五子歸,一子隕,這著實令人感到惋惜。
李荒拿著婚書進入坊內,無人敢攔,也無人會阻攔,在這個節骨眼上,便是一直瞧不上李荒的薑家二爺,此時亦喝著悶酒沒有搭理李荒,任由李荒孤身一人上了頂樓,尋到了此時又在作畫的薑天雲。
“你來了,你做的很不錯,但殺了薑鐵玄,我不太喜歡!”
薑天雲喃喃說著,身旁的薑慕遮聞言有些擔憂的透過麵前輕紗看了李荒一眼,隨後便見李荒直接將其手中的婚書收起,來到案桌邊上瞥了眼那桌上的如詩如畫的女子。
“薑鐵玄辱罵我娘,我殺了他,天經地義!”
“嗯,的確如此,但我暗中幫你,卻是間接害死了鐵玄這孩子,李荒,鐵玄之死,因果歸你我,但我希望這份因果,隻有你!”
薑天雲抬頭看了李荒一眼,手中繼續作畫,李荒沒有猶豫的便點了點頭,隨後向薑天雲伸出了手。
“薑鐵玄的因果盡加我身,把我娘的婚書拿來?”
“因果是一種很玄妙的力量,它可以在不知不覺間便影響你,既然你如此選擇,那我自當給你……該給的東西!”
薑天雲喃喃說著,手自袖間拿出一卷寫著他與於凝雲名字的婚書,李荒自其中感受到了一抹與於凝雨婚書之中都存在的一抹淡淡沉寂中的玄妙之力。
沒有猶豫,李荒直接以先前那般用真火焚燒去了婚書上的名字,那婚書之中內蘊的一抹淡淡玄妙之力,亦在薑天雲的名字被毀掉之後,消失不見。
自此時起,於凝雲和於凝雨與薑天雲的婚事,算是被李荒一手摧之,看著那碎裂成四塊的婚書,李荒覺得厭煩,直接以真火煆燒之,卻見那婚書浴火自愈,竟生生在李荒錯愕的目光之下重新化作成兩份正常的婚書。
隻是那婚書上沒有任何字體,唯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玄妙之力自婚書之中孕育,看的李荒眉頭微皺。
“婚書自愈,這是為何?”
“薑家的婚書與別家不同,擁有薑家血脈的人才能在婚書上銘刻文字,以真血締結陰陽因果,以成親婚!”
“我娘滴血了?”
李荒皺眉看向薑天雲去,話語一出,引後者一臉癡迷看著畫卷中的女子輕輕搖頭。
“你娘還未過門,我未與她同拜過薑家仙祖,甚至沒見過她,我們怎麼可能滴血成親?每一個薑家人此生隻能舉辦一次成婚典儀,成婚一次,真血婚書,亦隻能締結一次,我的一次,早已給了她!”
薑天雲一臉認真說著,手指緩緩點向那畫中女子,看的李荒此時恍然大悟。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婚事成不了?”
“婚書隻是一個形式,薑家內部對禮儀規法看的很重,但對於血脈看的更重,李荒,明日送親路上,我會放水,屆時,你一定要讓你那兩位親母走的遠遠的,為了你,也為了我們!”
薑天雲輕咬手指,滴落一抹真血在畫卷上,他所畫出的女子皆為一人,每一幅畫,皆是蘊含了薑天雲數不盡的相思之意,看著薑天雲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薑慕遮此時拉著李荒的手臂走到一邊。
“李荒,事情既然已經做了,那就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件事一旦被你外婆和我爺爺知道,我,我爹,你,你娘和你姨娘,我們都沒有好下場!”
薑慕遮滿臉認真看著李荒說道,到了此時,大家都沒有後路了。
李荒毀了婚書,這件事即便李荒反悔,空空如也的婚書也無法將做過的事情複原,如今,他們隻剩下一條路可以走。
劫親!逃婚!
是夜裏
李荒孤身一人回了於家,剛入於家,他便被幾個丫鬟帶去了雲雨閣,隻見老嫗笑著拿起大紅的蓋頭將坐在屋內的於凝雲和於凝雨一一蓋上,李荒甚至沒有跟兩位親母再多說一句話,就被老嫗拉著坐在了院內攀談家常。
女兒出嫁,按理說,是該由至親之人陪伴,可於凝雲和於凝雨的至親之人便是老嫗,隨後就是李荒了。
李荒坐在石桌上,吃著喜糖,喝著喜茶,和老嫗徹夜長談,度日如年這四個字,李荒在此刻切身體會,他已經毀了婚書,這場婚事已經不可為之,可如今的老嫗還全然不知,依舊是笑著跟李荒講述於凝雲和於凝雨小時候的趣事。
或許是女兒將嫁,骨肉將離,老嫗說到情深處,亦是不忍落淚,講述起了昔日她與李荒外公的種種。
說到最後去,老嫗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苦守於家這麼個龐然大物,老嫗心中的苦累又何人知曉。
老嫗苦,於凝雲也苦,於凝雨也苦,李荒也苦,苦不知何來,亦不知何去。
李荒度日如年般守在老嫗身旁,聽著她講起年輕種種,笑臉相迎,不敢表露一點異樣,越是在這最後關頭,事情往往越是容易出岔。
李荒翹首以盼的等著太陽升起,和老嫗手拉著手,一同守到次日,老嫗方才起身前去了於家門庭前,看的李荒剛想起身進入屋內,卻被幾個丫鬟製止。
“大公子,出嫁之女,未入洞房掀蓋頭前,不得與任何男子相見!”
“那裏麵是我親娘,這也不行?”
“家主有令,還望大公子三思!”
一群陪嫁丫鬟紛紛跪地行禮,李荒見此不再多言,隻是聽著那鞭炮齊鳴的於家門庭方向,緩緩邁步來到雲雨閣外,為於凝雲於凝雨堵門。
片刻後
吹吹打打的接親使團緩緩朝著雲雨閣行來,在一眾於家子弟們的帶領下,薑天雲身披大紅喜袍緩步,身後跟著兩輛華麗不凡的喜轎緩步來至雲雨閣前駐步,看向了站在門前的李荒。
“新娘!上轎!!!”
有禮儀此時高喊一聲,薑家的儀仗隊伍頓時再往雲雨閣前走了一步,可那站在雲雨閣前的李荒卻絲毫沒有退步的打算,反而已經未動,引得此時前來迎親的一眾薑家子弟皺眉。
“李荒,迎親的人已經到了,你還要守到什麼時候?”
“就是啊李荒,鬧你也鬧了,人你也殺了,你還要守到什麼時候?”
三公子和二公子於苳此時見李荒那一副不讓任何人寸進一步的樣子,頓時忍不住走上前來勸說,結果卻被李荒一個眼神生生看了回去。
“李荒!婚事已成,你還要怎樣?”
此時
薑家隊伍中,有人不悅開口,指著李荒便質問一聲,頓見李荒手中雷光一閃,雷霆長戟出現指向那人,驚得那人連忙後退半步,一言不發,唯此時一身大紅喜袍的薑天雲笑著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向李荒一禮。
“見過大公子!”
“我娘和我姨娘都是我娘,你若膽敢輕待她們,我必定殺你!”
李荒咬牙說著,死死盯著薑天雲的臉,雷霆長戟亦是在此時抵在了薑天雲的肩上,引得後者笑著點頭,隨後便見李荒身後的雲雨閣內,於凝雲和於凝雨身著嫁衣被丫鬟們攙扶著走了出來。
“新娘上轎!!!”
薑家的儀仗又高喊一聲,陪嫁丫鬟們紛紛攙扶著於凝雲和於凝雲走入那大紅喜轎內,看的李荒此時雙眼漸漸紅了起來,一把抓住薑天雲的手腕,扯著薑天雲一步一步走到儀仗隊伍的前方。
“起轎!!!”
李荒低吼一聲,話音中帶著滿滿的不舍,旁人見那本該是由薑天雲才能說的一聲起轎被李荒所說,一時都不敢動作,但卻緊隨之,李荒皺眉又當嗬一聲。
“起轎!!!!!”
一聲吼落,迎親隊伍的樂聲頓起,李荒一手抓著薑天雲的手紅著眼睛往於家門外走去,薑天雲沒有掙紮,也沒有扯開李荒,隻是被李荒扯著往於家外走去,令周遭路人麵露疑惑不解,但迎上那雙眼赤紅的李荒,所有人都不敢開口言聲。
接親隊伍便自於家開始走,如一國之皇登基般,場麵浩蕩,聲勢浩然,李荒扯著薑天雲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長樂仙城的城門前,在那裏,老嫗目光濕潤的看著李荒以及那隊伍身後的喜轎,繼而輕輕拍打了一下李荒的手。
“荒兒,替外婆送送你兩個親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