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放下手上的茶盞,掃了眼明顯露出慌亂的流春和紅綃,語氣透著十足的鎮靜和安撫:“都別急,讓人準備好茶水果子,有什麼事等會兒就知道了。”

她剛說完這句話,一身淡藍錦袍,頭戴冠釵的陳敘言出現在門口,他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嘴角上揚起一個弧度,眼神輕柔和煦。

“表妹。”他輕輕地喚了一聲,清俊的身影來到旁邊的榻上坐下。

江善的眸光微閃,接過流春遞上來的茶盞,放到陳敘言麵前,輕聲問道:“表哥這個時間,不是該在書房溫書麼,怎麼想起來我這兒了?”

陳敘言抿了口茶,耳廓泛起尷尬的紅色,不敢去看對麵的人,小聲解釋道:“我才聽身邊的人說,表妹將那院落擺件借給了大妹妹,之前是我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萬望表妹多多包涵。”

說著,他起身朝著江善行了個揖禮。

昨日從琅萱院離開,陳敘言心底是有些生氣的,他的妹妹雖然有些調皮,卻絕不是心思不正的人,最多有些小脾氣而已。

表妹不願意將那座院落擺件借給他妹妹,不就是認為他妹妹心思不正麼?

隻是回到前院書房,他又難免開始懊悔,覺得自己不該對表妹甩臉子,然而若讓他先低頭,那也是萬萬不能的。

正在陳敘言無法靜下心神看書時,突然聽到窗外有人說,昨晚夜間時分,少夫人的院裏抬了一座精致的小院子去秋水小築,他頓時如同找到台階,連聲換來小廝伺候他換了身衣裳,急匆匆趕來琅萱院。

看著麵前拱手作揖,端的是郎朗君子的人,江善不甚在意地笑笑,簡單地說:“表哥嚴重了。”

“是我誤會了表妹,真是太不應該了。”陳敘言懊惱地坐回榻上,忽然抓住江善搭在炕幾上的手,真誠地表示道:“我知道表妹你生氣昕言打碎了你的珊瑚盆景,但你相信我,昕言一定不是有意的,她自小跟在我身邊,什麼秉性我最是清楚,萬不可能對你起壞心。”

手背上溫熱的觸感,讓江善不適地擰起眉頭,她不著痕跡地縮回手,快速調整臉上表情,用和平常無異的語氣道:“表哥多慮了,那件事情已經過去,我沒有放在心上。”

“這就好,這就好。”陳敘言鬆口氣,“昕言那邊的事,你應該有所耳聞,她近來身子虛弱,受不得情緒激動,若有哪裏衝撞到你,你就看在她年齡尚小的份上,別和她過多計較。”

聽見這話,江善平靜的神色,突然有了些許變化,腦子裏飛快閃過什麼,裝作若無其事地問:“聽表哥這話,表妹那邊是生病了麼?”

陳敘言神情微頓,含糊回道:“不是病......”

對方這麼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她心下微微一轉,差不多就猜到裏麵的事,沒忍住冷笑兩聲,怪不得親事定得這麼急。

陳敘言見表妹臉上若有所思,害怕她猜出什麼,趕忙從袖子裏掏出一支玉簪,緊張又期待地遞了過去。

“我聽人說,母親院裏的奴婢,在抬那院落擺件時,不小心摔壞了表妹你的玉簪,這是我之前無意中得到的,比不得表妹你的貴重。”

這支玉簪是他得知表妹被送去素月庵,母親又不許他去看望她時,一時心有歉疚去鋪子裏專門買來的,隻是後麵一直沒找到機會送出手。

玉簪是青白玉的,算不得多珍貴的材質,雕刻的是蓮花紋圖案,上以金絲嵌入蓮瓣,讓原本素雅的簪子多出兩分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