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轉,很快來到陳昕言成親的日子。
東邊的天空漆黑一片,未透露出半縷光線,陳府內便傳來丫鬟婆子走動的聲音,府中張燈結彩,各處燭光通明,將陳府上空照亮地宛如白日。
突然,大門處傳來一聲驚呼:“快開大門,宮裏來人了,宮裏的娘娘給大姑娘賜下賞賜了!”
緊接著就有急切的腳步聲響起,經過短暫的慌亂後,迎著內官入府的,捧著賞賜喜笑顏開的,還有那些機靈的小廝,趕忙朝內院跑去傳話,心裏喜滋滋地想著,等會兒指不定能討到賞銀呢。
府上中門大開,五六個小廝抬著紅綢鋪到陳府外,旁邊站著一位穿著靛藍色衣裳的管事,嘴裏不停地說著話,一會兒吩咐這邊,一會兒指點那邊,忙得好不快活。
鬧哄哄的聲音響徹全府,如無人之境般,直往人耳朵裏鑽,閉著眼睛躺在床榻上的江善,痛苦地捂著擰著眉心,扯過身上的織物,一把將整個腦袋罩住。
在東次間守夜的紅綃,聽到裏間傳來隱約的窸窣聲,她翻身從榻上下來,穿上鞋子來到裏間,撩起床頭邊的床帳,就見姑娘捂著腦袋躲在被子裏。
“姑娘?”她小聲地喚了一聲,“您是醒了嗎?”
“嗯......”裏麵傳來一道悶悶的鼻音。
紅綃將手上的燭台放到一旁,起身將另一側的床帳掛起,輕聲說道:“奴婢剛才還想著,什麼時候叫醒您呢,今日怕是有的忙。”
江善扯開蓋在頭上的織物,露出下麵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忙也不是咱們,咱們就是個看熱鬧的。”
“哪有姑娘說的這麼簡單......”紅綃輕輕一笑,扶著姑娘坐起身,“今日不定要來多少親朋好友呢,姑娘作為陳府的少夫人,自然得去招待寒暄。”
“不想去......”江善將腦袋靠在床頭,懨懨地說道。
她本就不是善於交際的人,讓她去招待那些連麵都未見過的親戚,她怕是得尷尬地腳趾扣地。
眼前是姑娘生無可戀的模樣,紅綃抿嘴笑起來,“姑娘別怕,到時候奴婢們都陪著您呢。”
與姑娘相處的越久,越能感覺到她性子裏的安靜,別看姑娘長著一張桃羞杏讓的小臉,實際上更想做那萬千叢中的一片綠葉,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未出閣的時候,還可以躲在後麵避一避,但她們姑娘日後需要接管陳府中饋,自是要學著如何與這些夫人們相處交談以及人情往來的。
江善攪著垂在胸前的秀發,粉粉的唇瓣輕抿,吐出一聲幽幽的歎息。
紅綃過去打開房門,喚了幾位小丫鬟進來,端著熱水的,整理床鋪的,屋裏的人不少,卻沒有發出一點雜音,動作幹脆麻利,行事井井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