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而有些秘而不宣的事情,也隻能掌握在自己手上,才會令人放心。

陳老夫人撩起一點眼皮,森然的眼神多有冷色,“果真是要離開陳府了,連我這個當外祖母的,也可以肆意頂撞了。”

這話裏話外無不是在指責江善不孝,似是想用長輩的身份,來讓對方服軟。

江善粉唇緊抿,淡淡地說:“一個人如果僅為讓長輩開心,而從不加分辨,事事順從,做出違背本心的事,無異於陷長輩於不仁之地,在我看來,這才是真正的不孝。”

“也罷,我這個老不死的,說出來的話也沒人聽了,還不如早早去死的好,免得礙了你們的眼。”老夫人靠在椅背上,言語間難掩傷懷。

江善眉心微低,眼底如進來時的平靜,簡單地說道:“......外祖母言重了。”

沒有一句真情實意的寬慰,有得盡是幹巴巴地敷衍。

陳老夫人深深看過去一眼,明白靠親情已經不能籠絡住她,便歇了再和她說話的心思,揮了揮手說道:“我累了,你下去吧。”

“是。”江善垂眸屈膝,離開的腳步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留戀與心軟。

打開房門,灰白的光線透過雨幕照在她的臉上,驅散她眼底淡淡的寒意,聽到動靜的小秋回頭,快步來到正房門前,擔憂問道:“姑娘,沒事吧?”WwWx520xs.com

江善跨過門檻出來,沒忍住回頭望了眼身後,淡黃的竹簾緩緩落下,擋住她暗含複雜的眸光,她嘴角輕抿,衝小秋搖搖頭:“沒事,咱們先回去。”

豆大的雨珠砸在地麵上,濺起一層白蒙蒙的雨霧,兩人相攜著闖入雨中,纖細的身形在縹緲的霧氣中漸行漸遠。

雨太大,打濕的裙擺和鞋襪,兩人已經顧不上,小跑著穿過琅萱院的院門,剛準備鬆口氣,卻又在下一刻差點撞上,打著傘急急跑過來的流春。

“姑娘?”流春看清對麵的人,眼裏帶上驚喜之色,“您終於回來了,沒出什麼事吧?”

“我沒事,倒是你,這麼大的雨,怎麼還往外跑?”江善語速飛快,接著衝兩人示意一下,三人躲到旁邊的屋簷下。

除了流春以外,江善和小秋身上幾乎濕透,流春撚著繡帕擦拭江善臉上的雨水,理了理她半濕的秀發,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奴婢是出來找您的,早上您離開後不久,表公子就過來了,也不許奴婢們近身伺候,端進去的午膳一點沒動,還失手砸了咱們一個梅瓶......”

一個梅瓶不值什麼價,但能讓向來注重儀態的陳敘言,做出打砸東西的動作,可見這次不是一般的生氣。

江善望著簷下淅淅瀝瀝的雨珠,指尖拂過涼透的衣袖,悄然歎息一聲,輕聲道:“無礙,正好我也有話要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