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房間,縱使擺著炭盆,也凍得人手腳發涼,更別提外麵那不絕於耳的巴掌聲,仿佛呼嘯凜冽的寒風,扇在文陽侯府諸人臉上。

江紹鴻暗自運氣,極力給自己找補:“陛下娘娘見諒,都怪臣和夫人管教不嚴,鬧出這等笑話,隻因臣不許她回京一事,便將臣和夫人記恨上,如今嘴裏更是沒有半句真話......娘娘是臣和夫人的血脈,自是沒有不疼愛的道理。”

說到最後半句話時,他臉上看不出半點心虛,一副發自肺腑的模樣。

陳氏聞言連聲附和:“侯爺說得是,都說親疏有別,娘娘是我十月懷胎,千辛萬苦生下來的,我豈會不疼她?倒是阿瓊,自娘娘回府後,就一直鬧著脾氣,如今眼瞧著犯了大錯,竟是不知悔改,還汙蔑歪曲事實,簡直是白費我和侯爺的教導。”

“她膽大包天,差點牽連娘娘受傷,臣請陛下嚴懲於她。”江紹鴻向上首躬身,不忘恭維一句,“幸虧陛下果斷英武,讓娘娘免於受傷,不然臣和夫人萬死難辭其咎。”

好家夥,兩人一附一合,倒把那些偏心眼的事,推脫的幹幹淨淨。

要不是江善親身經曆過,讓外人聽見這話還當她在侯府多受寵呢。

盛元帝靜靜看著兩人,眼角攜著若有似無的輕嘲,接著側眸望向江善,溫聲道:“善娘,你想怎麼處置她?”

察覺到皇帝疼惜的目光,江善彎起眉眼,衝他釋懷的笑笑。

文陽侯夫婦的為人,她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也不會再因他們而傷懷,親緣淺薄又如何,她已經找到那個偏愛她的人。

——擁我入懷,疼我入骨,護我周全。

“她既然這麼喜歡滿口胡言,玩弄伎倆,不如將她送去慎德庵,正好與湘王妃作伴。”想必兩人很是有話說。

陳氏驚訝地抬起頭,她以為憑江善對江瓊的厭惡,抓著機會定會迫不及待置對方於死地。

對麵的眼神,江善收入眼底,卻沒做任何解釋。

她不要江瓊的命,不是因為心軟,而是因為知道,怎樣才能讓對方痛苦不堪。

這輩子與上輩子相比,無疑是打了個顛倒,江瓊嫉妒她,羨慕她,怨恨她,卻又拿她沒有絲毫辦法,這種無可奈何又不得不看著仇人過得比自己好的滋味,才最是讓人意難平。

至於其他的考量,她今日主要是為看望阿鈺,鬧出人命來總歸不吉利,反正江瓊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翻出她的掌心,她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耗。

邁出往日的局限,那些令她求不得想不通的事,儼然已變得無足輕重,她掌心貼著柔軟的小腹,內心一片柔軟——江瓊,不過是她餘生中渺小到幾不可聞的一個稱呼罷了。

同樣,江瓊在侯府興風作浪,換到盛元帝眼裏亦是微不足道,是死是活不過是他一個意念的事。

既然善娘想將她送去慎德庵,自是沒有不應的道理,若是善娘什麼時候不願再讓對方苟活於世,到時再解決便是,這種小事並不值得他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