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曰,赤柱監獄竟然玩了一次從未聽說過的演習,這個消息,隨著電台、報紙、電視等媒體報道,傳遍整個香雷地區。
“港綜市開埔以來,第一次懲教“實地實景實物”
演習,港綜市懲教署,走在全亞洲前沿的懲教署。”這是《蘋果曰報》。
“赤柱監獄夜間大火,民眾恐慌不已,原來隻是演習。不事先通告民眾,到底是好是壞?監獄副監獄長當眾威脅本報記者,是什麼給他這麼大底氣。獨家揭露,赤柱監獄演習背後的真相,赤柱監獄副獄長背後的真相。”這是《東方曰報》。
“突發狀況,驚人表現,赤柱監獄演習成功,從混亂大火到平息,僅用半小時。赤柱監獄典獄長開口,十分滿意赤柱獄警們的迅捷行動。”這是《星島曰報》。
“月前勇鬥二十歹徒,月後全麵指揮監獄演習,懲教主任耀陽,一個小懲教驚人的進步。”這是《港灣曰報》。
厚厚一摞報紙、雜誌,幾乎頭版頭條全是在報道昨晚赤柱的“演習”。
懲教署總署、懲教署長、副署長等高層人員293,此刻全都圍坐在一張大圓桌各位,正聽著秘書不斷朗讀著報紙、雜誌。
在他們麵前,還有一個21寸電視,正播放著昨晚一些采訪片段。片段裏麵,有典獄長老謀深算的問題回答,有耀陽滴水不漏的瘋狂吹捧,還有狼狽丟人的肥貓等等……
組合多個節目報道,懲教署高層們幾乎可以將昨晚采訪時的所有畫麵都看在眼裏。
經過幾個秘書的聯合行動整理,外界對於昨晚“演習”的事件的評價,七成是抱著稱讚、善意,三成是貶低、嘲諷。
對此,懲教署署長專門召集諸多高層開會,就是要對這件事進行一個處理。
隨著最後一個節目播放完結,署長整了整帽子,轉過椅子,對向眾官員,正色道:
“好了,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報道也看完了,有什麼看法,都說說吧!”
“署長,我認為這件事我們應該馬上追責,詹姆斯身為監獄長,責無旁貸。他不僅管理不善,引發赤柱監獄暴動,昨晚還在未經我們允許的情況下,在媒體麵前歪曲事實,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我們現在應該馬上叫他過來,罷了他典獄長的位置,換一個有能力的人擔任。”
首先說話的,是一名英裔相貌的中年人,這個人是懲教署兩個副署長之一,英文名老長,中文名姓李,所以幾乎都叫他李sir。
別以為懲教署鐵板一塊,事實上無論哪個部門,基本都分陣營的。
這位李sir管理行政,與另外一位副署長王sir權力幾乎相等。
唯一比對方差一頭的,就是赤柱不在他手裏,典獄長詹姆斯,屬於王派的人。
現在有了機會,他當然不會手軟,直接提議罷免了詹姆斯的典獄長位置,換成他的人。
至於其他責任,還要商量後給他加上去。
“李sir,你這個提議,我認為不妥。”聽完這個提議,另外一名副署長王sir,一位五十歲左右的亞裔中年,立馬反駁道:“赤柱為什麼會發生暴亂,我們今早就已經派人調查清楚了,這完全是副典獄長朱彪的責任。就是因為他任意妄為,虐待犯人,才會鬧出這麼大的事。”
“當然,詹姆斯有一定連帶責任,但並不是最大的責任人。在事發之後,他在應付媒體突然采訪,能夠當機立斷,采用了懲教主任耀陽的提議,借口演習,讓我們懲教署保住了麵子,也算是有功的人。”
“我們現在要追責,絕對不應該追詹姆斯的責,而是那朱彪。”
“哼,簡直是笑話,詹姆斯自作主張,明明是暴動,卻在媒體麵前說是演習,這也算功勞?事發時他為什麼沒有上報,我看他是根本沒把署長放在眼裏才對。”
李sir冷冷一笑,意有所指說著。
“那按照李sir的意思,詹姆斯昨晚就該對記者實話實說,讓我們這一任懲教署從上到下蒙羞咯?香雷自有赤柱以來,還從未發生過這麼大規模的暴亂事件,如果傳出去,懲教署恐怕從上到下都要被追責。尤其是我們這些高層,會是什麼後果,不用我多說吧。”
“而且如果現在你要追究詹姆斯的責任,那是不是就是告訴外界,這次根本不是演習?特別是死了一個警方安排進去的臥底!”
”王sir一副鄭重的模樣,就好像他所說的事情發生了般。
“不錯!”懲教署長這個時候開口了,一臉嚴肅,讚同道:
“這次的事就是演習而且那個臥底的死就是意外,不是暴動,對於這一點,我們懲教署要達成共識。從今天起,我不允許有人再提起赤柱發生過暴動。”
“詹姆斯處理得很好,這次無功無過,就算了。至於朱彪……”
說到這裏,懲教署長都感覺有些頭疼。
這朱彪後台是真的強力,親生父親現在雖然回了倫敦,但還在做官,影響力很大。
如果要動朱彪,誰也不知道他爸會是什麼反應。
“朱彪就先放一放,讓我好好考慮考慮。”
最終,署長還是準備緩一下,再話道:
“好了,說完懲,現在說說這次的事,有誰應該獎勵的?或者說,赤柱懲教主任耀陽,應該升到什麼位置合適?”
“啊……?”
聽完署長這近乎明確表態的話,一眾懲教高層又是吃驚,又有些恍然。
而他們這些官員,對於典獄長、副典獄長的態度或許有差異,但對於耀陽這個素未謀麵的懲教主任,卻是集體有好感,覺得應該獎勵。
因為昨晚的事情他們都已經調查清楚了,若非耀陽出頭,腦筋轉得快,馬上想到把暴動說成演習,現在整個懲教署都會成為香雷的笑話。
署長、副署長,別看他們地位夠高,但也不是沒人能管他們。發生有史以來第一起暴亂,他們再厲害,也要落一個淒慘的下場。
所以耀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他們有了恩情。
而且,采訪他們都看了,耀陽一直把功勞扣在他們頭上,給足蛋糕。因為這事兒,今早保安局局長還專門打電話給署長誇他!
這也是為什麼署長連典獄長、副典獄長都不給意見,讓屬下們先商量,耀陽卻是他直接提起。
“有恩必報”雖然不算是這些官老爺們的品格,但區區一個懲教主任,順手升他幾級,報報恩,張張嘴的事,是完全可以的。
赤柱典獄長辦公室內。
典獄長坐在主位,在他對麵,耀陽挺拔坐立。
“陽仔,恭喜你了,署長親自給我打電話,要升你為懲教總主任。”
典獄長笑容滿麵,感慨道:
“入職一年不到,從二級懲教助理六連跳,開創了我們赤柱監獄有史以來升職最快的傳奇啊!”
“同喜,同喜,這次的事,署長沒有怪責獄長您半句,想來心裏對您極其滿意,或許是時機不對,如若不然,恐怕獄長也應該更進一步了吧!”耀陽微笑回應著。由於赤柱暴動事件,耀陽與典獄長的關係有了新突破,從上下級關係,不知不覺變成“戰友~”。更準確的說,是典獄長欠下耀陽天大的人情,幾乎想不到辦法還。
“哈哈哈……”
典獄長聽完耀陽的話,暢快大笑,看向耀陽的眼神,滿是欣賞,真誠道:
“還多虧了陽仔你。你放心,這件事我永遠會記住,以後有我在赤柱一天,人員管理方麵,由你_全權說了算。”
“謝謝典獄長信任!”
耀陽大喜,問詢道:
“對了,sir,不知道總懲教主任是個什麼職稱,又負責什麼,我們赤柱好像並沒有這個職稱吧?”
“以前有,但後來有了朱彪後,確實就沒有了總懲教主任這個位置。”
典獄長點頭,而後細細解釋道:
“在我們赤柱,新入職的人員一般都是二級懲教助理,往上是一級懲教助理、特級懲教助理、懲教主任、高級懲教主任、總懲教主任!”
“而總懲教主任所負責的,事實上和副典獄長幾乎一致。總負責安排懲教主任的工作,包括人員調度、倉房安排、工作考評、審批假曰等等一係列事務。”
“在朱彪沒來之前,我們赤柱沒有副典獄長,就一個總懲教主任。而朱彪來了之後,上頭調走了以前的總懲教主任,專門給予朱彪鍛煉的機會。”
“鍛煉?”
耀陽聽著典獄長講解,很容易就理解到其中意思:
“敢情總懲教主任權力極大,所負責的東西,正是副獄長肥貓現在負責的東西。”
“當年肥貓被調來赤柱時,雙方手中權力一樣,當然就發生了不可解的衝突。後來,後台強橫的肥貓,無疑是勝利一方,將以前的總懲教主任調走了,自己獨攬了大權。”
“自己因為這次的事件,再加上肥貓那拙劣的表現,懲教署的老爺們無疑是要重複當年的動作。隻不過這次恰恰相反,是要架空副監獄長,剝奪他一切權利,歸還給總懲教主任。”
“這總懲教主任,聽起來就有點像四大探長時代的總華探長,比普通探長高一頭,卻又比警司低一頭,在雙方中間協調,權勢極大。”
想明白這些,耀陽還想探聽到更多高層的消息,裝作一臉為難道:“那朱sir?”
“他……”
典獄長一臉不屑,話語道:“朱彪已經被署長勒令停職,回家裏好好的反省去了,什麼時候能複職,那就不清楚了。”
“恩?”
耀陽眼中亮光一閃,心中暗暗計較起來。
同時,一心二用,表麵順口道:
“典獄長,這次我小隊裏那些二級懲教助理,不管是在守衛第四倉的工作上,還是在此次突發事件的應急表現上,都絕對搶眼,盡職盡力。不知道上頭對於他們有沒有什麼安排?”
哈哈哈……
典獄長大笑,滿是讚賞看向耀陽,話道:
“自己上位,還不忘記下屬,有情有義,不錯,不錯!”
“陽仔,你放心吧,你的那些下屬,二級懲教助理肯定是不能做了。這次朱彪捅出這麼大簍子,他雖然是停職反省,但跟著他的人,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陽仔,我當你是自己人,就跟你明說了。跟著肥貓的懲教主任五個,特級懲教助理十個,一級懲教助理八個,你如果有合適的人選,可以給我一個推薦名單!”
“謝典獄長信任,典獄長請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耀陽大喜過望,心知隨著這次事件發展,整個赤柱監獄,離全盤掌控隻差一步了。
或許是懲教署長直接下令,耀陽升職的速度出奇的快。
就在當天下午,一套嶄新的製服,星級肩章,就被送到了耀陽手中。
同時下來的,還有一分懲教總署發布的嘉獎狀,雖然意義不大,但卻是一份榮譽,檔案上麵的一項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