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灣小範圍出了問題,而也就是這天晚上,尖沙咀、銅鑼灣、西環三地,同樣出了問題。
尖沙咀一家普普通通的大浴場內。
一個身穿白色夾克,一頭金發的男人十分吸引人眼球,在裏麵走動著。
畢竟要進入浴場,幾乎所有客人,都會選擇換好衣服,裹著一張浴巾,很少有人會穿的整整齊齊,跑到浴場裏麵閑逛。
男人也不顧其他客人詫異的眼神,嘴角掛著邪笑,直接走到一個可容納十人的浴池旁邊,停住了腳步。
浴池內,七八名紋身男人正舒舒服服泡澡,為首一人,頭發長卷,濃眉大眼,身材魁梧,一臉彪悍。
或許是見男人太過奇怪,其中一名紋身男人喝問起來:
“小子,你看什麼看?混哪兒的?”
“洪興寸王?”
男人理都不理問話,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魁梧男人。
“恩?”
眾紋身男人聽得,皆是一臉惱怒,就想要爬出浴池和男人“親近”一下。
倒是魁梧男人脾氣似乎比較好,饒有興趣看著夾克男人道:
“我就是寸王,小兄弟你找我?”
白夾克男人雙眼一亮,點頭道:
“有人讓我揍你一頓。”
“小子,你說什麼?”
“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知不知道這裏是誰的場子?”
“草!”
眾多紋身男人聽得,全都從水裏站起來,紛紛爬上浴池,將白夾克圍住,氣勢洶洶。
而寸王也完全沒把白夾克的話當作一回事,笑道:
“小兄弟,你是不是K藥了?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
“當然知道!”
白夾克又一點頭,隨即果斷出手。
“快、狠、準……!”
白夾克身手好得不可思議,出拳重如銅錘,靈活似猴,三分鍾後,包括寸王在內,八名紋身男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寸王作為老大,遭到白夾克的特別照顧,太陽穴中了一拳,肚子上中了三拳,頭暈眼花,完全爬不起來,亦說不出話。
“記住了,這是你們洪興基哥關照你的。”
白夾克這才滿意一笑,從褲兜裏拿出一把小小的刀片,放在寸王腦袋邊。
隨即,轉身瀟灑離開。……同一時間。
銅鑼灣酒吧後巷。
作為洪興銅鑼灣話事人的頭馬阿強,這一段曰子很不開心。因為自己老大手下,大將冒起,出了很多人才。
不說以前身手最好的大頭,就是最近比較紅的陳浩南五人組,每一個拿出來,都能威脅他“頭馬”的位置。
之所以現在還能是“頭馬”,都還是靠著老大念舊罷了。
心情太壞,最近這段曰子阿強每晚都會在酒吧買醉。
或許覺得這裏是自家地頭,又怕喝醉之後亂說話,所以他幾乎不怎麼帶小弟出門。
今晚也一樣,在酒吧喝了不少後,自顧來到巷子裏麵“放水”。
放水正過癮,醉眼朦朧的阿強,不經意間瞧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向自己走來。
“洪興大佬B手下鄭強?”
高大身影還沒走到近前,已經開口了。
“恩?”
阿強聽得,條件反射回答道:
“你誰啊?”
高大身影沒有了回話,抬腳動步向前,同時右拳擊出,直擊阿強肋骨。
哢嚓……!
啊……!
一聲清脆響聲,阿強立時就感覺錐心般疼痛,呼吸都痛,全身發軟無力,倒在地上慘叫起來。
“記住了,是你們洪興基哥關照你的。”
痛得都快失去意識的阿強,這句話卻是深深記下,當努力抬頭再看時,一切好像隻是大夢,巷子裏沒有任何人跡。
不過劇烈的疼痛讓阿強知道,適才的事可不是假的。
“救命…救命啊……!”
自身無力劇痛,不用查也知道傷勢極重的阿強不得已,隻能選擇出糗,倒在巷子中大聲呼喚。
香江西環。
洪興基哥別看本事不大,賺錢的生意他可從來不會錯過。
記得半年前,他眼看遊戲廳的生意十分賺錢,托關係找門路,好不容易也自己開了一家遊戲廳。
這天晚上,基哥的遊戲廳內,一名平頭壯漢,在幾名基哥小弟恭恭敬敬的迎接下,大踏步進入。
“飛哥,這麼巧過來視察啊?說真的,就算你不來,我們也打算找您了。有幾台遊戲機壞了,飛哥,你看是不是明天讓人過來給我們看看?”
基哥的小弟麵對平頭男人,表現得無比客氣,點頭哈腰。
不客氣也不行啊,因為這平頭男人,就是遊戲廳的衣食父母,他們的上家高飛。
他們其實對高飛不是非常熟,但也知道高飛手下遊戲廳無數,遍布港九,最關鍵是人家小弟也極多,就是基哥要比人馬,也敵不過高飛。
而且江湖傳聞,這位還是猛人一枚,曾經多次與香江一些社團爭鬥,從沒吃過虧。
高飛隨意環顧了一圈遊戲廳內,人山人海的情形,擺手道:
“修就不用修了,反正一會兒全都要壞的。”
“我過來就是通知你們,十點我會帶人過來掃場,旁邊店麵我也買下了,明天會開一家遊戲廳。你們如果不想進醫院,早點回家睡覺。”
“啊……?”
高飛的話語不僅莫名其妙,而且強勢到了極點。
一群基哥的小弟聽得,無不驚疑莫名,不可置信道:
“飛哥,別開玩笑了……”
不等小弟說完,高飛抬手打斷道:
“我可沒開玩笑,八點的時候,你們那家洪基酒吧我已經掃平了,九點那會兒,你們那四家賭檔我也清了。”
“做事之前,我都有通知,可你們的人都認為我是在開玩笑。”
“如果知道電話,可以打去問問……”
說到這裏,高飛拍了拍腦門:
“對了,也不用問,應該沒人接。你們幾十號兄弟,現在都被我的人送進了醫院。也不知道香江的醫生是不是個個都菩薩心腸,沒錢會不會治!”
話罷,高飛轉身竟然就要走。基哥這些留守遊戲廳的小弟又驚又怒又懼,忙叫道:
“飛哥,不是這麼不講規矩吧?看我們老大出事,就對我們下死手搶場。你可別忘了,我們是洪興的。”
“我知啦,不是洪興我就不會找你們。”
高飛就好像打招呼一樣,擺了擺手,走出了遊戲廳。
看著離開的高飛,基哥一眾小弟竟無人敢攔:
“這一來,他們不知道高飛是不是開玩笑。這二來,他們隻是小角色,高飛在他們心裏,絕對是老大級。要他們對高飛動手,出事絕對討不了好。”
還是一名小弟反應快,大聲叫道: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洪基那邊,看看高飛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馬上打電話給耀哥!”
一夜之間,僅僅是一夜。
香江道上,可謂是連環炸彈,讓許多江湖人物側目心驚。
荃灣地頭蛇沙豬,前段時間被殺,而就在昨晚,幾個場子上百號兄弟,被荃灣許多社團同時猛攻。
一場猛攻下來,沙豬的勢力徹底沒了,幾個主事大佬三人重傷入院,兩人失蹤,其他小弟各奔東西,被打散了。
至於地盤,已經被推上談判桌,昨晚出手的社團已然當成戰利品,開會進行著分配。
香江尖沙咀,洪興話事人寸王被人狠K一頓,而且K他的人,隻是單槍匹馬。
隻是這一下,就讓寸王顏麵盡失,洪興聲望也是大跌。
畢竟洪興這個社團,一直以來都號稱出“打仔”。
可是現在人家一個人,就單挑了你們一群人,還是許多人見到的,並沒有任何花樣,實打實鬥毆。
無疑,這簡直讓許多和洪興有仇的社團笑掉大牙,紛紛嘲笑著寸王,並且暗中煽風點火,敗壞整個洪興聲譽。
另外,昨晚和義堂也有一位“金剛”,也就是堂主人物,同樣在尖沙咀遭到襲擊。
襲擊他的也是一個人,白衣夾克,直接打成重傷,聽說現在在醫院昏迷,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
而這樣的事,也同時發生在了銅鑼灣。
銅鑼灣洪興話事人大佬B,昨晚因為一些私事,去了慈雲山。
他是幸運的,逃過一劫。
可是他麾下幾十號小弟被人打翻在地,更誇張的是,據他那些小弟說,都沒看清楚動手的人,隻知道對方身材高大。
幾十號小弟傷勢也一模一樣,全都是肋骨被人暴力打折,沒有幾個月的修養,完全爬不起來。
至於和義堂在銅鑼灣的人馬,也有一些倒黴催的,被人暗中襲擊,全是一拳猛擊倒地。
除開一地群起掃場,瓜分地盤事件,兩地怪異襲擊事件外,西環事件就清楚多了。
昨晚道上鼎鼎有名,有著“遊戲大王”稱號的高飛,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帶人掃洪興與和義堂的場。
他不僅每次掃場都事先通知,最關鍵是掃場不占場,而是買下旁邊店鋪,說是要開一家同樣的生意。
這種行為,已然不是江湖上普通的爭奪利益,搶占地盤行為了。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詮釋,那隻能是“針對”!
道上發生這麼大的事,許多人當然也趕緊打聽起來。
好在這些連環怪異事件為什麼會發生,幕後的人也沒準備隱瞞。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西貢丁小姐。
而前因後果,亦被一些消息靈通人士打探清楚,傳遍香江道上。
灣仔一處普通的茶餐廳內。
這裏古惑仔眾多,聽說茶餐廳的老板,就是一位輩分比較高的江湖人物,隻不過厭倦打打殺殺,所以開了茶餐廳。
一位長發古惑仔壓低聲音,就正在與同伴閑聊昨晚八卦,興奮道:
“你聽說了嘛,這次洪興、和義堂栽了,被西貢丁小姐、遊戲大王高飛盯上了,準備平了兩家社團。”
“不是吧,這麼勁爆!高飛我聽說過,西貢丁小姐什麼料啊,有本事鬥得過洪興、和義堂?”
同伴吃驚不已,問詢起來。
鄰桌的幾名頭發五顏六色的古惑仔耳力不錯,聽到這邊談話。
立時,就有一名藍色頭發大聲道:
“挑,你連丁小姐都不知道!”
“小子,你知道啊?”
被鄙視的古惑仔很不爽,立馬回應道。
藍色頭發得意洋洋,點頭道:
“丁小姐,丁瑤,以前是旺角華都的老板,後來去了西貢做運輸生意。現在西貢碼頭停靠的船,十艘裏麵,有六艘是聽丁小姐的。”
“聽說西貢有上千號人,都跟著丁小姐吃飯。”
“對啊!我還聽說,不久前澳門賀氏在公海開起了賭船,賭船上的東西,也都是由丁小姐負責提供、運輸的。”
一名綠色頭發也緊隨其後,顯示著自己消息靈通。
一時間,整個茶餐廳的古惑仔都加入到討論。
一位戴眼鏡的古惑仔,傻乎乎就話道:
“這麼說的話,丁小姐是做正行的啊,那她為什麼要對付洪興、和義堂?”
“什麼正行不正行的,有資格和澳門賀家做生意的,能是正行?”
一名古惑仔不屑搖頭。
“不對啊,就算丁小姐不是做正行。那她在西貢,就算要搶地盤,怎麼會選上了洪興、和義堂的?”
“狗屁搶地盤,我聽說了,是洪興、和義堂的人先派人去西貢找丁小姐麻煩,差點沒砍死她!所以她才會報複。”
“啊?他們有什麼過節?”
一位東興的小弟,本就與洪興過節頗深,搶著答道:
“還能有什麼過節?一定是洪興眼紅人家生意,聯合和義堂,想要吞下人家咯。”
正巧,茶餐廳內洪興的古惑仔也不少,立時就站起好幾位,怒道:
“撲街仔,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洪興可不像你們東興那麼卑鄙。”
“挑!”
東興小弟們也是不甘示弱,猛的拍桌,茶餐廳就有十來號人站起:
“你他嗎說誰卑鄙?不是你們無緣無故動人家,人家會反擊嘛?下三濫,說的就是你們洪興仔。”
“毒仔俊,你有種再說一次!”
洪興古惑仔中有一位,無疑認出對方,直接點名道。
毒仔俊人如其名,說話腦袋還搖搖擺擺,囂張道:
“說就說,洪興了不起啊。你聽好了,我說你們都是下三濫。”
“挑,揍他!”
洪興古惑仔確實夠勇,掀桌開打。
在場東興古惑仔更多一些,倒也不甘示弱,紛紛掀桌:
“幹,廢了他們。”
很快,茶館內一片狼藉,眾多古惑仔鼻青臉腫。
而這樣的情況,在許多小地方都在發生。
畢竟丁瑤確實是首先被洪興、和義堂的人差點砍傷。
至於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除了少數人,大多數不清楚,全憑推測。
這讓洪興、和義堂在外麵的兄弟們無比被動。
無緣無故去砍別人,怎麼說也不占理啊!
就算出來混的,這點基本道理也是要講的,不能說看誰不順眼就砍,那不是古惑仔,是瘋子。
西貢碼頭一處偏僻的石灘,一條清澈的小河溪順勢流淌。
二十幾號人守衛,站在各個角落,三五一隊閑聊著。
耀陽、丁瑤、阿夜、占米仔、阿傑、飛機、大傻、東莞仔、加錢哥、高飛等人,一個不少,全都坐在小溪邊,看似垂釣,實則議事。
耀陽手裏握著魚竿,一雙銳利的鷹眼直勾勾盯著溪麵上的浮漂,問詢道:
“阿夜,道上現在怎麼樣?對於昨晚的事,都是些什麼反應?”
阿夜這個女人,論頭腦,講手段,她全都與丁瑤有很大差距。
但是比起丁瑤,阿夜認識更多底層江湖人士,不像丁瑤那般看重身份,和道上中底層的混混,關係極好。
聽到耀陽發問,阿夜趕忙回應道:
“耀陽哥,我今早專門打過電話回華都,也派人出去查過了。現在道上六成的人都覺得我們有理,站在我們這邊。”
丁瑤緊隨其後,也話語道:
“耀陽哥,上午我也接到十幾位堂口老大電話,問我們需不需要幫忙。其中,東興的人最為積極,他們還說已經通知駱駝。”
“東興和洪興世仇,這很容易理解。”
江震點頭,評價道。
隨即,偏頭看向旁邊飛機等人,吩咐道:
“飛機、阿武、東莞仔,你今晚再找一位和義堂話事人的場,掃了!”
“阿傑,你也一樣,就油尖旺區吧,找洪興仔麻煩。不過一定要記住,隻傷不殺,留下刀片就行了。”
飛機等人絕對是愛好古惑仔那一行的。
按理說他現在已經做起正行:
背靠耀陽,有占米仔、丁瑤的照顧,錢賺得嘩嘩。
可是一聽到“掃場”,飛機等人很是興奮,連連點頭道:
“好啊,耀陽哥。”
對比起來,阿傑卻是冷冰冰,有一些情緒道:
“為什麼隻傷不殺?不做掉幾個,他們不會怕的!”
這時,占米仔卻插話了,小心翼翼道:
“耀陽哥,我們真要和洪興、和義堂開戰?”
不等耀陽回話,東莞仔猛的揮舞魚竿,攪得溪水大亂,好不容易等來的幾條小魚也快速遊走:
“開戰就開戰,占米哥,你有錢有兵,大嫂也有,我這裏兄弟一樣不少。真要打起來,我們穩贏的。對了,還有耀陽哥,手裏還有警察。我們優勢這麼大,怕什麼?”
耀陽微微一笑,慢慢說出自己的想法:
“開戰雖然不至於,但我們一定要通過這次的事,讓整個道上都知道,招惹我們,絕對是一件最蠢的事。”
呼……
占米仔大鬆一口氣,要說誰最不願意玩古惑,在場絕對是占米仔第一。
他現在身份也算有了,多家公司開起來了,錢每天賺得快快,正過癮。
這兩年的經曆,也讓他越來越覺得商業更有前途。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他寧肯花一筆錢,開出暗花,直接搞定那天西貢鬧事的一批人。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大張旗鼓報複,聲勢鬧得這麼大。
似乎很理解占米仔的想法,耀陽話語繼續,點名道:
“占米仔、阿瑤,這麼做,最要緊也是為了你們兩個。”
“在香江這個地方,無論生意做得再大,都不可能避免與道上的人接觸。要想完全斷絕,一心生意發展,別說是你們,就連香江十大財閥也不行。”
“而隻要有接觸,有交結,都是要分主客,講莊閑的。借這次機會,我們向道上展露一些實力,讓他們分清大小王。”
“待到以後你們無論做什麼生意,也都能事倍功半。”
占米仔和丁瑤皆是點頭,不過顯然不是完全讚同。
占米仔就立即問道:
“耀陽哥,為什麼不幹脆由你直接出手,動用警方的力量?”
丁瑤聽得,亦看向耀陽,同樣不解。
耀陽搖頭,解釋道: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規矩,以我們現在的本錢,還不能隨便破壞。除非有一天我能有當年雷老虎的聲威,倒是可以不講規矩,用警力彈壓江湖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