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時過九點。
港綜市大埔郊區,姚在山的別墅大門口,一張長約五米,巨大長方形桌擺放好了。
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餐盤,每個盤皆用蓋子蓋住,一絲不苟。
桌子兩邊,恭恭敬敬站了七八位身穿白色麻衣,黑色褲子的傭人。
正對主位上,姚在山大刀闊斧坐著,眉頭緊鎖,似不安,似焦慮。
在姚在山身後,整整齊齊站著二十幾名金發碧眼的鬼佬,他們個個孔武有力,腰間有凸起,明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約好了八點,怎麼現在還不到,宋子豪,你到底搞什麼鬼?”
姚在山不時抬起手表看一看,心裏也一直思索著。
這個時間,已然超出宋子豪約他見麵的時間,可是偏偏對方根本沒有前來赴約。
這種完全不能掌控的感覺,比起火拚一場,更加帶給“姚在山”予不安。
今晚,他可是已經準備充分了,他身後所站的鬼佬,都是他重金從世界各地請來的殺手。
雖然時間急迫,隻是臨時召集,但能夠在國際知名,手上還是有些實力的。
而看似毫無防備的別墅內,樹蔭遮住的牆角,丁巧集團十大殺手,亦被姚在山聘用,全都架起了長槍,瞄準了餐桌這邊,隻要一聲令下,彈雨四麵八方而來,絕對能擊斃任何人。
自己老巢別墅內部,姚在山“廢物利用”,把那些自認為最沒用的樂少屬下,和聯勝小弟放在了裏麵。
他們倒是沒什麼任務,姚在山給他們的指示,隻是守衛別墅內部,怕被人從後麵突襲而已。
在姚在山心裏,這個指示也就隨便說說,他也沒指望和聯勝小弟能幫到自己忙。
隻不過廢物利用,如果真有人從後麵偷入別墅,想給自己來個“出其不意”,他們能夠大喊大叫,提醒一下就行了。
這樣三重的布置,老套卻也實用。
三個集團人馬環環相扣,又能起到互相監視作用,這讓姚在山很有安全感。
可惜的是,姚在山怎麼也沒想到,他外聘的三波人馬,其中有兩波,都沒打算真心替他賣命。
第三批也純粹是為了錢!
此時,別墅內部,一場公開的罪案正在進行。
三十幾號本該盡職守衛,在別墅內部巡邏的和聯勝小弟,各種翻箱倒櫃,搜尋查探著。
論到“真刀真槍”,或許這些出自和聯勝的小弟膽小懦弱,差強人意。
可是論到“偷雞摸狗”,他們可都是一把好手。
他們分工明確,其中兩個長發青年坐鎮指揮,三個年輕人站在窗戶、大門口,站得挺拔,表麵嚴肅,看似守衛,實則望風。
其他的人,就像老鼠一樣,在大廳“你來我往”。
“阿廣,那個古董花瓶阿成已經檢查過了,沒什麼問題。”
“小Y仔,做事仔細一點,把那副畫拿開,看看後麵有沒有什麼暗櫃,別看看就走,樂哥吩咐,每一寸地方都要找清楚。”
“紅頭鬼,你幹什麼,把東西放回去,我們是找東西,不是偷東西,一會兒那老家夥回來發現不對,大家都走不了。”
“三哥,樂哥到底讓我們找什麼電板啊,我們也不認識啊。”
“就是啊,電板到底是什麼東西,有什麼了不起的,有這些古董值錢嗎?別說,這老家夥還真夠有錢的,你看這茶壺,純金的。”
在場許多小弟,都是生平第一次進入這麼豪華的別墅,看著姚在山許多家具,都覺得新鮮,恨不得能夠全部拿回家,這才過癮。
還好,兩個長發青年是樂少的親信,他們被樂少嚴令,今晚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一塊電板,其他東西,全部不準碰。
雖然這麼做的理由,樂少是一點沒說,但兩長發青年看得出,當時樂少十分嚴肅,語氣冷厲,還有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鄭重。
這件事要是辦砸了,下場兩人一邊想著,一邊更加努力履行自己職責,指揮道:
“廢話少說,不想受家法,就好好的找。”
“電板是什麼,樂哥也沒交代我們知,不過一定藏在隱秘的地方。”
“隻要你們找到那個隱秘的地方就行了“你們幾個,大廳搜完去臥室,特別是那家夥住的地方,一點都不要放過。”
“明白!”
“三哥,放心吧,知道啦。”
“隻要東西真在這裏,那我們一定能找出來的。”
“別吹水了,花瓶小心點放,別摔壞了。”
“你們都聽著,所有東西檢查之後,都要放回原位,如果因為某個人的原因出了茬子,樂哥有言,一定做了他。”
“相反,隻要找到東西,樂哥不會虧待你們的,人人有獎。”
又是言語威脅,又是當場盯著,和聯勝小弟們不敢亂來了,盡皆“埋頭苦幹”,仔細翻找著。
也就在別墅大廳外麵,院牆樹梢上,十個身著黑色雨衣,連頭帶腳,全部隱匿於黑暗中的男人,其實一直都對大堂內的情形看得很清楚。
十個人有男有女,都非常的年輕,最大不超過二十八歲。
他們,正是隸屬丁巧的絕對親信,近年來重金培養出的十大殺手。
他們不僅忠心於丁巧,本事也奇高,算是丁巧除生意外,最大的成就了。
此時,十大殺手全都漫不經心,閑聊吹水:
“黑社會,就是靠不住啊,做事這麼魯莽,要不是我們在這裏,換作那些鬼佬,他們早被抓了。”
“靠不靠得住與我們有什麼關係,丁小姐說了,一出大戲而已。不做事就能拿錢,這種買賣很不錯啊!”
“老四,你小聲點,這事心裏知道就行了,不要說出來。要是被別人聽到,對我們集團的聲譽很不利的。”
“怕什麼?誰能往外傳?那老家夥嗎?哼,反正他都死定了。聽丁小姐說,那老家夥得罪了雷爺,已經被盯上了,今晚就會被取命!”
“話是這麼說,不過我們還是小心點的好,他還沒死,到底是我們客戶嘛。收足了錢,演戲也該演全套。”
“好了,都別說了,把槍架起來,別一會兒被人看到我們這麼懶散,傳出去,可就太沒麵子了。”
別墅裏麵忙活個不停,別墅門口,姚在山一臉焦躁,已經處於非常不爽的狀態了。
他頻頻看表,這會兒的指針,都已經到了九點半,離約定時間,足足遲了一個半鍾頭。
人越老,想法越多!
宋子豪一直不出現,姚在山不僅沒感到慶幸,心裏那種不安的感覺反而越來越強烈。
“他到底在搞什麼鬼?是算計自己嗎?可是連他人都不出現,又怎麼算計自己?”
“自己派人去台北警署調查過了,宋子豪之所以能夠出來,不是逃出來,而是警方那邊承認,這次案件隻是誤會,子虛烏有的事,宋子豪是被冤枉了。”
“把一件真事變作子虛烏有,還是警署裏麵,誰有那麼大能量?”
“顯然,宋子豪是一定沒有的。在台北,有人幫了他,而那個人會是誰?為什麼幫他,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種種疑惑,充斥在姚在山腦袋裏麵,根本讓他冷靜不下來。
嗚嗚嗚
就在此時,摩托車油門的轟鳴聲,由遠至近傳來,一道車頭燈光束,在這黑夜裏,耀眼非常。
姚在山身後眾鬼佬全都警惕起來,一手按在腰間,那是隨時可以拔槍的預備姿勢。
姚在山自己,也趕忙抬頭,努力向那道光束看去。
不錯,那確實是一輛摩托賽車,車上坐了兩人,全是男子,一者休閑,一者風衣。
兩個人都沒有戴頭盔,姚在山一眼就認出,正是今晚約見自己的宋子豪,還有他的鐵杆小馬。
“終於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兩人出現,姚在山一下就感覺輕鬆許多,從座位起身,臉上也有了笑容,擺出迎賓架勢。
摩托賽車速度很快,也沒有在旁邊停止的意思,速度不減,直衝諾大的桌子。
“恩~?”
“姚先生小心!”
唰~~~
看到這種情形,一票鬼佬不愧是國際殺手,反應極快,拔槍遙指摩托車的同時,上前幾步,用身子護住了姚在山。
吱!
肉眼可見,那速度極快的賽車摩托,一個急刹車,地上都能隱隱看到火星,刹車皮磨損的刺耳,更是讓人耳膜難受。
漂亮甩尾,駕駛員單腳踏地,摩托車分毫不錯,於長桌的尾座停下。
而摩托車駕駛員,正是小馬哥。
小馬哥今晚依舊那身帥氣黑色風衣,嘴上叼著牙簽,偏分帥氣,玩世不恭。
麵對一眾鬼佬至少二十把槍指著,小馬哥毫無懼色,笑容滿麵,嘖嘖道:
“用得著這麼大場麵嘛,某人不是說要好好招呼豪哥,就是這麼招呼的啊?”
說著,小馬哥不屑看著被鬼佬護在身後的姚在山,嘲諷道:
“姚先生,原來你這麼不信我們兄弟啊,這才幾天時間,十幾年的手下人棄之不用,不知從哪找來一群鬼佬使喚。”
“嗬,姚先生一直教導我們這些小的,做人一定要義氣,不能丟了兄弟。今天,我算是見識了,原來這樣就叫講義氣。”
姚在山聽得這些話,心裏大為惱怒,不過此時不便發作,推開擋在自己麵前的鬼佬,上前道:
“小Mark,你誤會了,我不用兄弟們,不是不信他們,隻是最近發生那麼多事,我怕條子查得緊,小心一點而已。”
“這可不完全是為我自己,也是為了兄弟們的安全嘛。”
解釋一句話,姚在山立馬看向從摩托車後座下來的宋子豪,一副慈祥模樣道:
“阿豪,你沒事吧?聽阿成說你在台北被條子抓了,是怎麼出來的?條子那邊怎麼說?”
宋子豪站在長桌尾部,十分複雜看著姚在山,並沒有回話。
姚在山亦馬上反應,這是自己太著急了,趕緊補救道:
“哦,看我,你剛剛回來,我們先喝兩杯,算是為你接風,正經事一會兒再談也不遲。”
說著,姚在山吩咐身邊傭人道:
“開席!”
適才還退到一邊,受到驚嚇的傭人們聽命,眼見沒有危險,紛紛走了回來,開始揭開桌上的餐蓋。
蓋子揭開,滿滿一桌好菜,鮑魚、龍蝦、帝王蟹,琳琅滿看到菜式,姚在山滿意一笑,揚手道:
“來,阿豪,我們坐下,邊吃邊聊。”
“不用了!”
宋子豪總算說出今晚第一句話,話音沉穩中夾雜著痛苦,看向姚在山,正色道:
“姚先生,我今晚來找你,不是為了吃飯。隻想問你一句,為什麼我一出事,我家裏就會去了殺手?”
“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