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黑夜很快就籠罩了大地。
淩晨十二點。兩輛白色麵包車緩緩從跑馬地一處居民小區內駛出,順著跑馬道慢慢行駛著。
頭車副駕駛位上,赫然正是港綜市頭號通緝犯聶世官。
此時聶世官坐得懶懶洋洋,可要是你認為他這樣好欺負,那就大錯特錯了。
就在聶世官腳下,便放了一把AK47,另外還有一個黑色旅行包,包敞開著:
來複散彈槍、盒裝子彈、輕型微衝,通通露在外麵。
而除了聶世官之外,車內其他人就顯得要緊張多了。
司機將車開得很慢,後排漢子坐得筆直,左看右看,觀察著街道兩邊的情形。
透過後視鏡,聶世官看著自己小弟們,淡然道:
“不用這麼緊張,跑馬地離石蟹灣很近,都用不上十五分鍾就到了。”
“今天白天條子沒休息過,忙了一整天,現在這個時間,不會有人的。條子也是人,也要休息嘛。”
呼!
一眾小弟聽得老大話語,還真就放鬆許多,對於這位謀劃得當的老大,十分佩服。
當然,也有小弟還是有些擔憂,話語道:
“老大,艇王申那混蛋會不會出賣我們?”
“嗬!”
冷冷一笑,聶世官不屑道:喵喵尒説
“他敢嘛?一個跑船的小人物,再大膽也不敢出賣我們。”
“更何況我們每次過來,都是坐他的船,他要出賣我們,自己也跑不掉。”
小弟們聽得,微微點頭,深感有理。
其實就在同一時間,石蟹灣已經設下重重埋伏。
石蟹灣海邊茶鋪內,海邊亂石堆,甚至是幾艘停靠的普通漁船上,這會兒滿是全副武裝的警察。
雷耀陽身穿風衣,與跑馬地警署署長劉海,幾位跑馬地高層,穩穩站在一處山崗,俯視全局。
“兩位大sir,有消息了。”
一位便衣總督察,耳朵裏放著一個耳塞,一手捂著,滿臉喜色,話語道:
“聶世官出現了,他們的車已經進入跑馬大道,正向我們這邊過來。據觀察,逃犯陳風也在車上,和聶世光待在一起。”
“好!”
不等雷耀陽說完,劉海已經大喜,狠狠搓著手,激動道:
“雷sir,你收到的消息是真的,聶世官真過來了。”
不激動都沒辦法啊,現在不僅逃犯有了消息,還多了一個頭號通緝犯。
最關鍵的是,自己這邊已經布置好了“天羅地網”,隻要那些人踏入,插翅難逃。
雷耀陽微微一笑,點頭道:
“當然是真的,那些船家又怎麼敢耍我們這些當差的。不過劉sir,有件事我要提前說明一下。”
“雷sir你說。”
劉海絲毫不敢怠慢,他可知道這次全靠雷耀陽這邊,別看雷耀陽說得輕鬆,好像無論誰去都能拿到消息,要真那麼簡單,聶世官就逍遙不了這麼多年了。
雷耀陽正色道:
“那位爆料的船老大,我已經答應不會追究他,聶世官這次過來,也是坐他的船來的。”
“他現在轉做我們警方的汙點證人,一會兒回去之後,手續方麵,麻煩劉sir派人搞定一下。劉海恍然,人家爆料換取安全,這是很常見的事情,這點小事,比起抓住通緝犯,隻是小意思了。”
“沒問題。”
爽快答應之後,劉海還有幾分大戰之前的緊張,話語道:
“雷sir,我們要不要通知一下飛虎隊?聽說聶世官一夥十分凶殘,火力強勁……”
不等劉海說完,雷耀陽抬手道:
“劉sir你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以往聶世官能夠橫行,很大程度是因為事發突然。我們警方毫無準備“今晚不同,我已經安排了旺角警署最厲害的神槍手,配備了五把狙擊槍,隻要聶世官一夥有絲毫異動,我擔保他們先死一半。”
見雷耀陽這麼有信心,劉海也不便多說什麼。
而此時,跑馬地警署的人馬也紛紛話道:
“署長,雷sir說得對啊,我們布置好了天羅地網,不用叫飛虎隊了。”
“是啊,我們跑馬地警署很多年沒露過臉了,今晚是最好的機會。”
一邊說著,幾個身穿警司製服的“地中海”,還像模像樣拿出“點三八”比比劃劃,就山崗這個距離,他們的射程根本不夠不過經過他們這麼一說,劉海也有所領悟:
多叫人,就多分潤一份功勞出去。
自己領導警署,和在保護證人組時,是真的大不同。
以前自己在保護證人組,出了事,巴不得全港綜市警察跑來支援,替自己等人護住證人。
可現在嘛,就不得不考慮更多了。
心中有所領悟,劉海肯定道:
“好,那今晚就靠我們自己了。雷sir,你經驗最豐富,一會兒由你全權指揮,跑馬地警署包括我在內,無不聽命。”
“嗬!”
雷耀陽輕笑點頭,淡然道:
“劉sir不用這麼緊張,小場麵而已,沒事的。”
正在幾人說話的功夫,那戴耳機的總督察又開口了,話道:
“兩位大sir,聶世官他們已經在碼頭下車,正走過來。”
碼頭上。
聶世官一夥確實已經下了麵包車,一夥人皆是年輕漢子,大多手裏提著黑色行李包,步伐沉穩,雙眼中滿是警惕,看起來就極不好惹。
稍作觀察後,一位小弟很是不滿,話語道:
“草,艇王申真是夠拽的,明知道今晚老大要坐他的船,也不來接應一下。”
聶世官對此倒是沒覺得不對,擺手道:
“艇王申為人一向小心,這也是我當年找他合作的原因。走吧,石蟹灣就在前麵不遠,我們走過去就行了。”
一夥小弟們聽得,罵罵咧咧“艇王申”老鼠膽,走進碼頭旁邊一條小路,直奔石蟹灣。
所謂的“石蟹灣”,其實根本不是正經碼頭,屬碼頭旁邊一處隱秘礁石林,那裏的礁石組合在一起,從上往下看,很像一隻大螃蟹,因此而得名。
港綜市隻要是跑江湖的船家,大多也就是占據那種偏僻地方,作為自家船隻的停靠點,也就是據點。
聶世官等人每次來港綜市,都於石蟹灣上下船,所以路倒是很熟。
聶世官一夥走在小道上,遠遠已經能夠看見石蟹灣。
這天晚上很靜,靜得出奇,連蟲子似乎都藏了起來,沒有發出一絲鳴叫。
倒是小弟們一直小聲嘀咕
“哎,我過來港綜市時,還告訴馬子,回去送她一根大項鏈。現在什麼都沒到手,也不知道怎麼交代啊!”
“大蝦,你還算好的,大不了解釋一下就行了。我就慘了,欠了大雄二十萬高利貸,回去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哎,實在不行隻有不回去了,到處轉轉吧…小弟們相互述說著“生活艱辛”,聶世官走在最前麵,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妥。
右手抬起,聶世官眉頭微皺:
“停一下。”
“恩?”
小弟們聽話停步,左右看了看,不解道:
“老大,什麼事啊?”
聶世官一指前麵大概十幾米處的涼茶鋪,話語道:
“你們看,現在都已經這麼晚了,涼茶鋪竟然還開著燈。”
小弟們連連對視,其中一位表情詭異,猶如便秘道:
“老大,我們不是約好艇王申了嘛,他當然會等著送我們走。”
開燈很正常啊聶世官搖頭,解釋道:
“艇王申那個人膽小怕事,你們仔細想想,每次我們要坐他船,他的涼茶鋪都不會開燈,生怕引起別人注意哎,這個大哥什麼都好,就是過於謹慎了點。小弟們對於這個說法,可不覺得是什麼定理,隻是一個開燈問題,哪兒來那麼多的定論。那位叫大蝦的小弟,幹脆主動道:
“老大,要不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先過去看看?”
“好,小心。”
聶世光點頭同意。
可就在這時,空曠的海邊,一道震耳欲聾的聲線響徹:
“開燈,行動!”
哐哐哐
聶世光等人反應很快,聽到動靜第一時間就打算拿槍,可是四麵八方強光籠罩,本來適應了黑暗的雙眼一時間完全睜不開,雙手格擋,也就慢了一拍。
當適應強光,再想拿槍動作時,他們發現四麵八方都是警員,他們皆藏在幾十米開外的各種掩體後麵,手上槍械正對著他們。
特別是涼茶鋪,至少二十幾號軍裝警員躲在那裏。
“聶世官,我們是港綜市皇家警察,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馬上放下武器投降。”
“條子。”
“嗎的,艇王申出賣了我們。”
聶世官一夥全部靜止,有些人的手都已經放在槍械上,卻沒有了下一步動作,隻是叫罵連連。
在小弟們大聲的掩護下,聶世官麵無表情,小聲道:
“拖延一下,阿貴他們還在碼頭。”
這話剛落,頭頂上方處,一道透過擴音器的聲音傳出:
“報告阿sir,我們在碼頭抓捕了三個嫌疑犯。”
“帶回去,好好的審,特別是其中一個叫“周大奎”的港綜市人,與逃犯案有關。”
“yes,sir!”
這樣的一番話,好像是故意打擊聶世官等人,一時間,聶世官一夥臉色難看起來。
誰是周大奎,事實上還真是逃犯案的聯絡人,也是聶世官一夥在港綜市的自己人。
聶世官等人每次來港綜市,都需要住處、車輛等等,這裏當然有他們的人。
十幾年了,周大奎一夥都沒有暴露過,直到這一次,殺手雄從赤柱監獄裏麵拿到他的影音資料,追查下去,方才查到這個人。
雷耀陽今布置嚴密,早就安排了一隊人馬在碼頭,目標不是聶世官等人,而是他們的司機。
此時,一番打擊話語之後,擴音器中洪亮話音再傳:
“聶世官,我對你的大名,如雷貫耳啊。聽說你悍勇凶殘,常常自吹自擂,說港綜市警察都是廢物,不可能抓到你。”
“今晚怎麼樣?現在至少幾十把槍對著你,隻要你動一下,就會成為馬蜂窩。”
“你還有什麼底牌可以翻盤嗎?”
“你是誰?”
聶世官對著聲音傳來的高處喝聲,這黑夜中,他也看不到什麼,隻是隱隱知道山崗上有人,數目多少,是什麼人,他都不清楚。
“我叫雷耀陽,港綜市皇家警察,旺角警署署長。”
聲音從上至下再傳,語氣十分淡然:
“好心勸你一句,放下武器,抱頭趴在地上,坐牢而已,不用死。”
“如果要頑抗,你沒有任何機會!”
這番話,聽在聶世官一夥人耳中,隻覺得被人小看,十分火大。兩名小弟激憤之下,不顧被指,抬起槍口,衝出人群:
“死條子,這麼卑鄙,有種站出來一對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