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警察局的體製是多層管理的,首先是城區警察局,城區警察局下麵又分轄區警察局,轄區警察局下麵又分小的區域的派出所,丁隊長所在派出所,明麵上說是轄區警察局的,實際上隻是其中最底層的單位。
什麼事能讓城區警察局局長親自打電話過來,丁隊長已經無心去想了,他的心髒緊張的砰砰跳亂,走到電話旁畢恭畢敬的拿起電話,就好像是城區的局長就在眼前站著一樣,“許局長你好,我是轄區派出所的……”
不等這位丁隊長把話說話,話筒裏已經傳來了咆哮如山崩的吼罵聲——“誰特麼的給你們轄區派出所的權力,誰讓你們隨隨便便就抓人的……”
丁隊長耳膜被震的生疼,本能的一縮脖子,頓時感覺脖子上像是被架了無數把明晃晃的大砍刀一樣,他心裏意識到了危機,意識到抓了不該抓的人,同時在心裏邊將胡大飛罵了個狗血噴頭,要不是你這狗日的,老子至於惹禍上身麼!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後悔更是無濟於事,他隻好強忍著內心的不安,與耳膜將要被震碎的疼痛,擺出一副唯唯諾諾的姿勢把電話聽完。
等電話的另一頭罵完了,丁隊長這才敢小心翼翼的出口氣道:“許局,今天晚上的事確實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我深刻的檢討,並馬上把人放了。”
“光放人就算完事?”
“……”丁隊長的心裏頓時一哆嗦,知道今天這事想要善了恐怕沒那麼容易了,說不定他這一身警服都得扒了,想到此處他的心裏更是一陣的悲憫,想他在體製裏混了這麼多年才混上了個隊長幹幹,就因為眼拙抓錯了人就要脫下這一身警服,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啊!越是想到此處,他就越恨胡大飛,麻痹的狗娘養的,要不是因為那孫子他至於麼!
掛了電話,丁隊長的臉色像白紙一樣蒼白,身旁站著的民警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見丁隊長在這愣神,小聲翼翼的問了句:“丁隊長,你沒事吧?”
丁隊長這才回過神,趕緊衝民警吩咐道:“快告訴所裏今晚值班的民警們準備一下,待會兒城區的徐局長要過來檢查工作,千萬不能出什麼亂子!”
“通知所長麼?”
“來不及了,快準備吧!”丁隊長咬牙道。
丁隊長匆忙的跑到了審訊室,兩個民警正在用螺絲刀撬門,審訊室裏傳出陣陣哀嚎的聲音,那聲音是胡大飛發出來的,旁邊站著的一個民警向隊長彙報:“丁隊,門馬上就能打開了!”
丁隊長現在恨胡大飛恨的牙根癢癢,巴不得他在裏麵被人給打死了呢,要是真被打死了,說不定徐局長考慮到事情的綜合因素,還能不和他計較,於是他果斷的衝撬門的兩個民警道:“這門鎖的安全性太高,我們根本無法撬開!”
正在撬門的兩個民警微微一怔,本來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但過了兩秒鍾之後,他們馬上就讀懂了隊長話裏的意思,雖然心裏頭多有不解,但既然隊長發話了,那就讓胡大飛再在裏麵受一會兒罪吧。
皇姑區警察局局長許大頭從他的那輛黑色的奧迪專車上下來,他平時很少會出現在這樣的轄區小派出所裏,下車後他便氣匆匆的向所裏走去,身後跟著的兩個屬下快步跟上,剛進派出所的大門,馬上就有兩個民警主動迎上來,許大頭黑著一張臉就衝這兩個民警道:“今天晚上是誰出警抓人的!”
兩個民警唯唯諾諾道:“是我們丁隊長……”
許大頭吼道:“趕緊把他給我叫出來!”
不等兩個民警去喊,丁隊長馬上就小跑了過來,躬身彎腰的站在了許大頭的跟前,“許局,你來了……”他的話音剛落,許大頭已經揮起了巴掌朝他打過來,一記又快又狠的巴掌重重的甩在了丁隊長的臉上,直接把他頭頂的那頂大沿帽給打下來了,他整個人也是一趔趄差點摔倒。
周圍的民警都驚呆了……
“誰給的你權力讓你隨便抓人,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有沒有做一名合格警察的職責了,就你這樣的怎麼配當人民的公仆,幹脆脫掉你這一身警服算了!”許大頭兜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怒罵,白天在餘誌堅那裏受的氣,這會兒全都發泄在這倒黴的丁隊長身上了,這丁隊長其實也夠冤枉的,他徇私也不單單是因為他跟胡大飛認識,而是胡大飛那孫子和他們的所長、副所長都有交情,他要是不賣胡大飛的麵子,在所長和副所長那都交代不過去,隻是沒想到今天晚上碰上硬茬惹來了城區的局長!
丁隊長在前麵帶路,領著許大頭來到了審訊室的門外,審訊室的大門依舊緊閉,裏麵胡大飛和他的兩個小弟淒慘的叫聲已經變成了無力的痛吟,許大頭第一反應是林昆和餘誌堅在裏麵被打了,心一下子涼了半截,雖然他心裏恨不得有人扒了餘誌堅和林昆的皮,抽了他們的筋,但倘若真的如此,那他這個城區局長的烏紗鐵定丟定了,說不定還得進去吃牢飯,要知道打電話通知他的可是餘宗華本人,他哪得罪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