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伸手推輪椅,椅背就搭上了一隻纖細的手。鼻尖是淡淡的清香,帶著女兒家的繾綣。
未等周顯恩開口譏諷,她便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狐裘鬥篷,小心翼翼地蓋到了他的膝上。又彎下腰,為他細心地捏了捏縫隙,觸碰到他的腳時,像是碰到了一塊寒冰,直凍得她鼻頭一酸。
周顯恩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想去推開這個自作主張的人,可握著的手怎麼也抬不起來。
她的動作很輕,低著頭,鬢發間簪著的翠色珠花跟著輕晃了幾下。
“小時候,我也喜歡赤足踩雪玩,可就玩了一上午,不僅大病了一場,腳上還生了凍瘡,現在想想,都還覺得疼。”謝寧為他理了理衣擺,把積雪撣了下去。
她母親早逝,父親忙於政事,郭氏根本不管她,丫鬟婆子也隻看郭氏的臉色行事。沒人告訴她,大雪天這樣光著腳踩雪容易生病。她發燒昏迷了整整一下午,還是她哥哥下學後發現了她,這才急忙喊了大夫來。若是再遲一些,怕是她就要去了半條命。
她止住了思緒,抬眸望著周顯恩,笑了笑:“所以,將軍還是別同我一樣犯傻了。”
周顯恩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她這樣的語氣,竟像哄小孩子一樣。良久,他嘲諷地開口:“冷與不冷,你覺得對我來說有區別麼?”
他的腿是沒有知覺的,別說是踩在雪地上,便是用刀子紮得鮮血淋漓,他也不會有任何感覺。由始至終他都麵無表情,像是說著一個與他無關的事實。隻是藏在寬大袖袍下的手不自覺扣緊了輪椅。
謝寧低垂了眉眼,隻是唇畔彎出一個有些無奈的弧度:“再怎麼樣,也還是會冷的啊。”她的聲音輕飄飄地,像是掬了水中月,一碰就會散。
周顯恩微睜了眼,四下裏寒風裹挾著大雪而來,灌進他的袖袍、領口。隻要一抬眼,就會對上謝寧清亮的眸光。他的眼神飄忽了一瞬,旋即沉下臉冷冷道:“多此一舉。”
他說完就推著輪椅自顧地回屋了。謝寧望著他的背影,也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周顯恩待人冷淡,可他不是個惡人。他是天之驕子,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不喜歡她這樣平庸的女子也實屬正常,她倒不覺得有什麼失落的,隻要她盡了自己的責任就好了。
她隻是個小女子,能做的不多,但是她會努力去學著適應他夫人的身份。也許,日後他還能將她視作朋友,和睦相處呢。思及此,她心頭的陰霾倒是衝淡了幾分。喵喵尒説
她在雪鬆下站了一會兒,又移步去將之前被周顯恩扔掉的鞋撿了回來,撣落了上麵的雪,才推門進屋了。屋子裏還亮堂堂地,他就臥在床榻上,不知睡著了沒有。
她隻好輕手輕腳地合上了門,安靜地坐在了正中的四足圈椅上。她目光一轉看向了她放在暖爐旁烘幹的鞋,剛剛被周顯恩扔到了雪地裏,鞋麵上有些濕潤了,似乎也不大暖和。她想了想,便去翻出了陪嫁的針線盒。剛剛她大概比了一下周顯恩的鞋,心中也隱約知道尺寸,便拿著料子為他納鞋底。
她挑了暗色的料子,用剪刀仔細地裁剪著,床榻內就傳來壓抑的咳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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