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5點多,陸為民就被周圍間斷的蟬鳴聲吵醒了,第一次在別的地方睡覺,他還需要適應,又想到以後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沒了睡意索性不再睡了,他沒有睡懶覺的習慣,疊好杯子洗漱完畢,他就就開始清掃磚窯廠的院子,厚厚的一層土沒有石子壓著,每掃一次就塵土飛揚,陸為民灑了一邊水,清爽了許多。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一絲紅光透過雲層照進了青石村,這是一個新的起點。
陸為民在脖子掛好擰幹的白毛巾,去高俊達家裏叫上他,兩人約好去村南頭的河壩跑步。
青石村的這條河壩並非獨有的,因為在那個年代,哪個村都有一條這樣的攔水河壩,頭在哪尾在哪根本沒人知道,或許跟這白河水一樣長,總之它圍繞著整個青石村,所以跑上一圈就能夠徹徹底底把村子裏的風景都看個夠。
大壩路有一丈寬,兩邊的草早黃了,長滿荊棘,河壩九曲回腸,或圍成圓形,或自成直線,壩側緊挨河道,有缺口,直通麥田菜地,構成了青石村的一方田野,一早就有人在地裏忙活,大壩上停著不少自行車,帶著鐵鍁或者農藥箱子,有的栽種四季蔬菜,給地裏除草,有的打藥,有的收麥。
村民都認得高俊達,隻是陸為民的麵孔有些生疏,不過也有一部分人認得,村民們指指點點,大家互相拉著家常,說著這個年輕的生麵孔,說起了昨天的麥田事件,一個傳一個。
“早啊高支書,這麼早就鍛煉身體哩。”一個老漢背著草籠打招呼,看了看陸為民也隻是笑了笑。
“陸書記早!”有人認出了陸為民,正是昨天麥田被燒的王家戶主,王有理的媽王大娘,也算有了個熟人。
“王大娘好!”
高俊達嗬嗬一笑:“今天再走訪摸底,以後都認識你了,剛來就是這樣,先得讓村民們認識你,不然的話,怎麼開展工作,任你說的天花亂墜,也取得不了村民的信任啊。”
陸為民點頭,他很同意,隻要周陽那邊的事情辦好,他就算是初步能夠取得這部分村民信任,這是頭仗,接下來的炮仗響不響,還得老實把步子走好。
兩人跑了半個小時,從山下到了山頭三隊,坐在河道邊的草地上,用毛巾擦著汗,看著渾濁的河水,還有河道裏的雜草淤泥,高俊達不禁用村裏的老話感歎:“悠悠白河水,巍巍青山高。”
“村子裏老一輩人都這麼說,現在河水成了這,青山還在那,可是村子依舊沒有變,為民,扶貧難啊,但是讓鄉親們富起來,讓青石村不再是貧困鄉村,我們有這個義不容辭的義務!”
“高大哥,水可以放,河道可以清理,青山可以出石,這樣白河水還能回來,村民也可以富起來,我想修村口那條十公裏的路,您覺得怎麼樣,能給拿個主意麼?”陸為民掏出兩根熊貓,給高俊達點了根,點上煙吃了起來。
高俊達手一抖,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地吸。
如果把路定義為地方交通發達的便利程度,那麼絕大部分地方是正確的,一個基礎建設好的地方,經濟不會太差,但是也不乏個例,就比如扶貧工作中,有的地方給一個小村子裏麵投錢,為了刺激經濟投資大量交通線,給村子修八車道高速公路,這就是欲速則不達。
高俊達在青石村做支書近十年,他有非常老道的經驗和見識,雖然書讀的不多,但是道理比誰都清楚,要想富先修路,這話絕不是空話,可要修路也得有錢呐,修路得多少錢,一條十公裏的柏油路,依照現在標準少說也得幾十萬上麵看,錢從哪來,青石村這麼多村民哪有那麼多錢,就是把自己賣了也沒有啊!
這話他怎麼說的出口,一想到這些高俊達就兩眼抹淚,一個頭兩個大,五年前他就提出修路,鎮裏邊撥不出錢,貸款遲遲下不來,自己怎麼搞?
青石村得天獨厚的資源陸為民知道,他也知道,誰不知道?
陸為民知道高俊達的難處,“高大哥,咱青石村屬於交通貧困的典型貧困鄉村,不是自然資源困乏,這個你清楚,所以修路勢在必行,你點頭,辦法咱們一起想,有難處咱們一起擔,我下青石村扶貧,不就是為了村民能夠過上好日子麼,隻要思想不滑坡,方法總比困難多。”
高俊達掐滅煙頭,歎口氣又笑道:“行了為民,道理我懂,離跟村民約定退還賠償金的日子還有兩天,這幾天你把咱們村摸底的任務一定要完成,順帶探探口風,有沒有問題?”
陸為民知道所謂的探口風就是想看看村裏的村民,有多少人支持修路有多少人反對。
“有部分人昨天我去看過了,偶然提起,仇大隊和小羅是支持的這方麵,還有條石場那個趙大鵬……我想這是惠及全體村民的事情,沒有理由去反對,如果有想不通的,我去做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