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故謀反?”楚肆咂摸著這句話的含義,“包先生的意思是,楚詢不會無緣無故的謀反,能讓他謀反,一定是有特別的原因?”
包頌一時怔忪,有了躲閃之意,“一時口誤而已,不用計較。”
楚肆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俗說,士為知己者死,包先生既然視楚詢為知己,為何又畏畏縮縮什麼都不敢說?”
包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楚肆笑了一下:“也是,就算是知己,也沒必要為了已死之人過多置喙。”
楚肆抬臂合手作揖,“先生無事,那學生先行告辭。”
“等一下。”包頌叫住了她,心裏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楚學子為何那麼在意此事?你和楚詢……”
包頌這時才認真的端詳眼前的人。楚肆可謂是他所見過的人當中,眸子生得最好的人,不是因為好看,而是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一切事物,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時,很難說出違心的話。
包頌一言不發地看著楚肆,越看,便覺得這眉眼間,像極了某人。
似是窺探到了什麼驚人的秘密,包頌驚震的指著她,“你……你難道是……怎麼可能?他不是已經……”
楚肆彎身朝他拜下,直接在他麵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包先生,學生知道您與家父關係好,學生剛剛實在不該過於咄咄逼人,還望您見諒。”㊣ωWW.メ伍2⓪メS.С○м҈
這句話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包頌驚奇得像頭頂炸了個響雷。
楚肆竟然是……竟然是……
是了,難怪從見他第一眼就覺著莫名眼熟……自己應該早該猜到才是啊……
包頌忽然驚覺,趕緊起身跑去門口,伸出腦袋環顧四周,見四周無人,他鬆了一口氣,隨即又關上房門跑到楚肆麵前。
他拉住楚肆,上下看個遍,眼眸竟然逐漸泛紅。
“像……真是像……你與阿詢年輕的時候真像……”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他……他過得好嗎?”
楚肆笑道:“過得不錯。”
包頌感覺到自己心頭微跳,呼吸急促,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幾十年了,他從未想到有一天,自己還能重新聽到他的消息。也從未敢想,這個消息還是由他的兒子帶來的。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當初他們一同在學院裏恣意瀟灑,白日勤力學習,晚上對酒望月。他們胸懷淩雲壯誌,以為執著地追求這世間正道,才能對得起他們心中正義。然而待他們真正步入朝局,這才知道,空有一腔熱血,終究隻是一場感動自我的美夢。
他們看見朝堂上的波雲詭譎、宦官當道、一群人跳進黑乎乎的泥坑中,趨之若鶩。在那一刻,他們對自己多年求學的東西,第一次產生迷茫,原來這世間之道竟然那般不堪,原來為了生存,是可以摒棄自己心中所道。
而為百姓做事,獨自清醒,竟成了一張張的催命符!
當年他們在那一屆的學子們,有的因為權勢麵部全非,早已忘了當初要為生民立命的理想,而有的因為心中之道,‘連累’不少官員利益,最後慘被滅門。
而有的,就像他一樣,不涉足朝廷,能有一口飯吃足矣。隻是夜深人靜時,偶爾想到當初自己的壯誌淩雲,也會感到無限的空虛。
然而,隻有一個人不同。
包頌從沒想過,楚詢會以那樣的方式對抗朝廷……
但直到現在,他仍然不信,楚詢會是那種密謀造反的人,還有前太子……
怎麼可能呢?
前太子性情溫和,是真正地君子,待人待物極其有耐心,曾經為了程安府貪汙一案,事必躬親,整治了將近一年,才將亂成一鍋粥的程安府整治的井井有條,後來代州發生瘟疫,前太子為了安撫民生,親自率著物資前往疫區,也因為這事,前太子的威望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