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苑之宴始於日落西山之時,天還沒有暗透,透著一點灰藍。陸莞將紙燈籠一一掛起,整個院子都被朦朧的橘紅籠罩著,成為了蕭瑟山景中的唯一暖光。
安寧靜坐在窗後,望著這滿院的燭火雙頰通紅。她心中無比地忐忑,生怕鄒子容不來,又生怕他來了卻注意不到自己。
陸莞怕她想太多反而會分寸大亂,給了她一把花生,讓她去殼。
“莞妹!”
第一個進她院子的人是郭青,他背後就是鄒子容。鄒子容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趁著郭青和陸莞寒暄的功夫,先一步落了座。
“好香啊!”郭青進了院便被香味吸引,轉頭一看,竟然是隻烤全羊,用力咽下唾沫,“莞妹,你怎麼什麼都會做。”
“我也是初次嚐試,一會兒要是不好吃,你可別太嫌棄。”
“哪裏的話,隻要是莞妹做的,就是……嘿嘿,”郭青強行把那個字咽了回去,“我也是要吃的。”
陸莞笑了一聲:“那倒不至於,你快坐下吧!”
“哎!”郭青入座後,便發現還有兩個空位,便問,“莞妹,還有一位是誰啊?”
“我的師姐,今日就是她幫忙在廚房打下手的,這羔羊也是她買的。”
“寧寧師姐!別忙了,出來吃烤羊了!”
安寧靜聞言慌張起來,簌得起身,誰知因起身太快,掀翻了碟子。那些剝好的花生仁咕嚕嚕地滾了一地。
陸莞見她不出來,進去看她,正好看到她手忙腳亂收拾殘局的模樣。
“寧寧師姐,你別慌,出去後你就坐在東麵那個位置,我把碗筷啊、醬料啊都放在那個地方,你一會幫忙給他遞遞。”
安寧靜點頭,捋了捋兩鬢的垂發,踏著蓮步走了出去。然而一出門便傻眼了:那些碗碟醬料,早被那個小眼睛分好了。
“莞妹,這羊是不是可以取了?”郭青分好碗碟,又閑不住了。
“可以了,你取吧。”
陸莞見師姐有些局促,便拉著她坐下,耳語:“你別慌,廚房裏還有一壇果子酒。”
安寧靜了然。
“啊呀,我忙昏了頭,忘記準備酒水了!”陸莞發出一聲驚呼。㊣ωWW.メ伍2⓪メS.С○м҈
鄒子容眯眼:這女人又耍什麼花招,他都聽見了她說廚房還有果子酒,怎麼這轉眼的功夫,又說忘了?
“我帶了!”安寧靜立馬起身,從廚房抱來了果子酒,要給鄒子容灑上。
此二女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這念頭一出,鄒子容便聽到“撲通”一聲,那果子酒連壇帶酒整個全掉到了他腿上。
“少城主!”郭青眼疾手快扶起酒壇,“你沒事吧?”
鄒子容麵色泛青,有些無法接受自己的袍子被酒水汙了一灘。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這酒太重了,我、我……”安寧靜滿麵通紅,“我幫你擦!”
“不必了!”鄒子容起身往後退了一步,用靈力迅速烘出長袍上的水分。
然而水分析出後,袍子上依舊有一圈深色的痕跡,黏糊糊的,光看著便教人難受。
“郭青,走。”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少城主……”郭青內心十分絕望,這烤全羊就近在眼前,眼看著就能吃上了,少城主卻說要走,“你要是覺得髒,要不我把我這身換給你?”
鄒子容沒想到郭青為了烤全羊會說出這種話,頓時覺得這烤全羊就不該吃。
他並不介意郭青與他同桌而食,他介意的是郭青竟然為了口腹之欲,越來越不把他這個少城主放在第一位。
“是啊是啊,你看這羊腿,都烤出汁來了,外酥裏嫩的,不吃多可惜啊!”陸莞連忙勸阻。
聽到這話,鄒子容忍不住看了眼羊腿,沉默了片刻。
“換。”
看著他和郭青走到屋中,陸莞鬆了口氣。
安寧靜都快急哭了,漲紅著臉:“莞莞……我搞砸了……”
“小事小事,沒什麼的。”陸莞安慰道,“雖然這個開始有點兒出人意料,但後麵都會好起來的。”
“少城主!”
話音剛落,便聽到裏屋傳來“撲通”一聲,然後傳來了郭青的疑問:“這屋裏怎麼會有花生米啊?”
花生米……安寧靜知道自己又闖了禍,撲通坐在了凳子上。
“他也不知那花生是你打翻的,都無妨的。”
安寧靜哭喪著臉:“我好像一直都隻會把事情搞砸,給大家添麻煩。”
“千萬別這麼想,誰不是慢慢成長起來的,沒有一蹴而就的事,慢慢來。”陸莞安慰道。
正說著,便看到鄒子容從屋內騰騰騰地快步走了出來,後麵跟著個喪氣的郭青。
“鄒子容!”陸莞見他氣勢洶洶,連忙喚了一聲。
“你怕不是來整我的。”鄒子容咬牙切齒,腳下生風直奔著山下走去,陸莞根本攔都攔不住。